完美丫头破“完美”(2 / 2)
自己的后背湿透了,心口却有点烫——原来完美如瓷瓶的祝无双,也能当次雨伞。
第三天清晨,杜十娘把无双按在梳妆台前,拆了她盘了十年的双丫髻。
丫头,你总说放着我来,可世上多得是别人不让你插手的事。她给无双描眉的手势像在雕玉,比如变心,比如死心。
话音未落,门外冲进个锦衣公子,举着契约嚷嚷:杜十娘!你说保证让我娶到杨知府千金,现在人家要进宫选秀了!
十娘把眉笔一搁,从柜台下抽出算盘:合同写的是助其获得正室名分,又没限定非得嫁你。进宫当娘娘是不是正室?
转头小声对无双说:看好了,这招叫逻辑诡辩。
午后来了对老夫妇,要买儿子儿媳回心转意符。
无双见老太太膝盖有泥,细问才知他们每天跪在儿子宅门外捡落叶,只为偷看孙儿一眼。
她突然夺过杜十娘手里的符纸撕碎:二老回家等着,我去劝!
她真去了。
那家的儿媳叉腰堵在门口:哟,杜十娘养的新狗?
无双把洗脚盆放地上:我是同福客栈祝无双。您不让老人见孙子,我就天天来您门口洗脚,见人就说您这风水适合泡臭咸鱼。
围观的街坊指指点点,儿媳脸色青白交加。
最后老夫妇是捧着孙子的拨浪鼓哭着走的。
杜十娘在街角看完这场戏,往无双手里塞了锭银子:出师了。不过你这招太慢,要是我就在他家井里撒点痒痒粉,包管三天内求着老人回来镇宅。
无双把银子推回去:十娘,您这铺子...其实挺没意思的。
恰此时燕小六慌慌张张跑来:无双快回去!佟掌柜要卖客栈还债,郭芙蓉和吕秀才正闹私奔呢!
杜十娘闻言眼睛一亮:大型家庭伦理剧现场?走,收门票去!
同福客栈已乱成一锅粥。
佟湘玉抱着账本哭诉:利钱滚得比驴打滚还快!
白展堂蹲在房梁上喊:谁要买客栈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郭芙蓉捆着包袱要跳窗,被吕秀才抱着腰。
李大嘴在厨房敲锅盖伴奏:风萧萧兮易水寒——
杜十娘跨进门坎先拍三下手:停!我这债主还没说话呢!
她绕客栈走一圈,突然扯下大厅生意兴隆的匾额:佟湘玉,你这客栈最值钱的不是地皮,是因果。
她指指磕瓜子的食客:这人三年前在你这儿丢过钱袋对吧?当时你追出二里地还给他。他如今是太原布商,你问他愿不愿意入股?
又拉过哭哭啼啼的郭芙蓉:你爹郭巨侠去年端了黑风寨,缴获的赃银够买下十间客栈。你写封家书就说杜十娘逼你卖身还债,看他管不管?
最后戳戳白展堂的腰眼:你娘白三娘在六扇门存档的案底,随便拿两桩黑历史找当事人敲诈...哎别瞪我,说笑呢。
她凑到佟湘玉耳边嘀咕几句。
佟湘玉眼睛越瞪越圆,突然一拍大腿:咋早没想到!
当即宣布客栈改制为同福情感调解中心,主打业务劝和不劝离,售后包赔,杜十娘以技术入股抵债。
唯有无双蹲在墙角拼撕碎的符纸,嘴里喃喃:可那对老夫妇的孙子,到底没抱上啊...
深夜打烊后,杜十娘把无双叫到厨房,灶上煨着百合粥。
左公子当年说我诗写得俗,她搅着粥碗,其实他写朱门酒肉臭那晚,刚当完通判女婿的证婚人。
粥碗推到无双面前:完美这东西,像这粥上的油皮,看着光溜,一戳就破。
无双舀起一勺粥,热气糊了眼。
她想起燕小六送的那盒胭脂,形状像心,颜色却过于鲜艳,像戏台子上的假血。
次日清晨,杜十娘在客栈门口挂新招牌时,撞见拎着行李的无双。
回六扇门?十娘扶了扶歪斜的牌匾。
无双摇头:去帮那对老夫妇打官司。您说得对,有些事不能光等着。
杜十娘望着她背影笑出声,转头对偷看的佟湘玉喊:记账!祝无双预支三年工钱买律师事务所,利息照旧!
招牌砸在地上,惊起满树麻雀。
阳光透过新镂空的招牌窟窿,在青砖地上映出情感赎回四个字,每个字都缺斤短两。
而某个墙角,燕小六正对着胭脂盒练习告白词,结结巴巴像含了满嘴跳跳糖。
远处飘来杜十娘的莲花落新词,唱的是:完美丫头开了窍,欠债掌柜续了命...
最后一个尾音,被风吹散在包子铺的热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