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懂啊!打杂的靠石头印章镇住全场(2 / 2)
我……我他妈一个七尺男儿,沦落到帮小孩抓猫?
但鸡腿的诱惑是实实在在的。
我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跟莫小贝潜到后院,月色倒是挺好,就是蚊子有点多。
那猫果然肥硕,正蹲在墙头,优哉游哉地舔爪子。
莫小贝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猫着腰从另一头包抄。
眼看就要形成合围,我脚下不知踢到个什么玩意儿,哐当一声响。
肥猫受惊,嗖一下蹿上房顶,回头还带着鄙夷的神色看了我们一眼,跑了。
莫小贝气得跺脚:“哎呀!你真笨!”
我也恼火:“这能怪我?黑灯瞎火的!”
“谁?!”一声低喝,白展堂像鬼一样从阴影里冒出来,手里还拎着个棍子。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嘛?”他眼神在我们俩之间扫来扫去,“小贝,是不是又拉人干坏事了?”
莫小贝立马甩锅:“是赵四!他说他饿得睡不着,想来看看有没有剩饭!”
我操!这小丫头片子!
我瞪着她,她冲我吐舌头。
老白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兄弟,饿就说,偷鸡摸狗可不行。走,厨房还有点剩面条,我给你热热。”
我憋着一肚子火,跟着老白去了厨房。
他麻利地生火热面,动作娴熟。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贼祖宗有时候也挺有人情味儿。
“老白,”我忍不住问,“你们这儿……一直都这么……热闹?”
老白把热好的面端给我,自己靠在灶台边,拿了根黄瓜啃着:“可不咋的?天天有惊喜,时时有意外。习惯就好。”
他叹口气,“别看吵吵闹闹,但真要有事,大伙儿心还是齐的。就是吧,这心齐的方向有时候有点儿跑偏。”
我吸溜着面条,没说话。
第二天,我正式开始了打杂生涯。
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扫地(永远扫不干净,因为随时可能被莫小贝的蝈蝈盒或者小郭的无影脚打乱)、洗碗(数量永远比预计的多,因为李大嘴总是在研究新菜)、帮吕秀才晒书(差点引发火灾,因为他非要在旁边点香炉营造气氛)、以及应付佟湘玉各种异想天开的省钱妙招(比如用冬瓜冒充红烧肉)。
日子就这么过着,鸡飞狗跳,但也算有口饭吃。
直到那天下午,客栈来了个特别膈应人的主儿。
是个穿得人五人六的胖子,摇着把折扇,自称“贾斯文”,说是从省城来的秀才,游学至此。
一进门,那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说话拿腔拿调,动不动就“子曰诗云”,对店里的每个人评头论足,从佟湘玉的妆容点评到李大嘴的勺功,最后落到我身上。
“啧,如此腌臜蠢物,也配在此等雅致之地走动?”他用扇子指着我,对佟湘玉说,“掌柜的,岂不闻‘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我当时正拎着泔水桶往后院走,一听这话,火蹭就上来了。
佟湘玉赶紧打圆场:“贾秀才说笑了,我们小本经营,来的都是客,都是客……”
吕秀才倒是挺兴奋,难得来个“文化人”,凑上去想切磋一下:“贾兄所言极是,不知贾兄对《论语》新编有何见解?”
那贾斯文用鼻孔看了看吕秀才:“尔等乡野村夫,也配论《论语》?”
直接把吕秀才噎了个面红耳赤。
小郭不干了,一拍桌子:“喂!你怎么说话呢?秀才招你惹你了?”
贾斯文轻蔑一笑:“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小郭撸袖子就要上,被老白死死抱住。
佟湘玉脸都气白了,但还得维持生意人的体面。
李大嘴在厨房把锅铲抡得呼呼响。
贾斯文越发得意,摇着扇子,开始点评墙上一幅祝无双绣的歪歪扭扭的荷花:“此等拙劣针线,犹如稚童涂鸦,实在有辱斯文……”
无双本来在安静地擦桌子,一听这话,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他妈实在忍不住了。
放下泔水桶,走到那贾斯文面前。
他比我矮一个头,得仰着脖子看我:“你……你这粗鄙之人,意欲何为?”
我没说话,直接解开裤腰带。
不是要打架,而是从贴身裤衩的暗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枚印章,黑不溜秋,看着不起眼。
我把印章啪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乱跳。
“认识这个吗?”我盯着他,声音不大,但有点冷。
贾斯文凑近了仔细一看,脸色唰一下变了,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手指头开始哆嗦:“这……这是……监察御史崔大人的私印?!你……你怎会有此物?!”
全场再次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地把印章收起来,系好裤腰带。
“崔大人是我表舅。”我面无表情地说,“他派我下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贾秀才,你刚才说,谁是腌臜蠢物?谁不配在此地走动?”
贾斯文腿一软,差点坐地上,汗如雨下:“小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冒犯!小的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啪啪抽自己嘴巴子,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扇子都忘了拿。
客栈里死一般寂静。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佟湘玉才颤巍巍地开口:“赵……赵四……不……赵大人……您真是……”
我摆摆手,重新拎起泔水桶:“屁的大人。那印章是假的,我路上捡的石头,自己刻着玩的。那姓贾的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而已。”
众人:“……”
突然,吕秀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妙啊!妙啊!以假乱真,惩此劣绅,赵兄真乃妙人!”
小郭冲过来捶了我一拳:“行啊赵四!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
老白摸着下巴:“兄弟,你这手艺……以后咱们合作,专门碰瓷儿……不对,专门替天行道怎么样?”
连祝无双都破涕为笑,给我端了杯茶。
佟湘玉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吓死额了!还以为额这小店藏了尊真神呢!”
接着眼珠一转,“不过赵四啊,你这以假乱真的本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我看着他们七嘴八舌,闹闹哄哄,心里那点因为骗人而产生的小小不安,瞬间被这股子混不吝的热乎气儿冲散了。
妈的,这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比外面那个只认衣衫不认人的世界,多了点人味儿。
但我知道,这种靠小聪明蒙混的日子长不了。
真正的麻烦,就像七侠镇夏天雷雨前的闷热,迟早要来的。
而我这个冒牌货,能在这口江湖大火锅里涮多久,还真他妈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