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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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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礼,却并未垂首。

直面皇后看过来的目光,她回复道:“臣,多谢娘娘恩典。”

“好,很好。”刘皇后点头微笑。

“既用过饭了,就去后殿吧。”她笑命,“白尚仪等着你们呢。”

纪明遥与宝庆行礼退出。

刘皇后便与子女们一同用饭。

二公主身体弱,饮食·精细,用餐缓慢。四公主和七皇子先后下了桌,刘皇后仍在等她吃下最后几勺羹。

她有四子两女,独对这个孩子深深亏欠。

陛下亦然。

“娘,”二公主此时才问,“崔翰林的好消息,怎么没提前告诉纪恭人?”

“那本是他应有的,并非我之功劳,何必言说。”刘皇后含笑教女。

“不许想了。”她命,“先专心吃饭。”

二公主用得越来越慢。

刘皇后依旧耐心等着,并不催促一句。

二公主终于用完了。

围侍的女官、宫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娘,这鱼羹吃腻了。”二公主不大满意,“明天不吃了。”

“那就叫御膳房换一样做。”刘皇后扫了一眼身旁。

“是!”一女官连忙领命,“臣这便去吩咐。”

女官需自称“臣”,不许称“奴”“妾”,是刘皇后协理六宫后新设之规。

她上书言,女官既授朝廷品级,领宫内食禄,如何还如寻常女子一般,只自称为“奴”为“妾”?岂非对朝廷与宫内所赐官职不敬吗?也当如在朝官员一般,自称“臣”才妥当。

皇帝批复曰:大善。

此新规便迅速在宫内实行开来,至今已有三年整。

宫内女官已人人习惯称“臣”。

册封大典在即,整座上阳宫都比往日繁忙数倍。因中宫无主、且妃嫔人数过少,而略显空荡静寂的后宫,也重新焕发出华丽光彩。

但一切热闹,都似与二公主不大相关。

尚服局新送来十六身礼服,恭请刘皇后择选试穿。二公主就在同一间殿内。她手捧一卷书,安静无声坐着,只偶尔在翻页时,才看一眼母亲,说一句,“这身最好。”

刘皇后就点了女儿说的这一件,做受册宝之日的第一身礼服。

其余十五件礼服,有些定了留下,有些还要回去修改。

尚服局的人恭敬退出。

刘皇后坐到了女儿身旁。

待女儿看完一节,她才笑道:“坐在这快一个时辰了,起来走走吧。或是去找宝庆,或是看我给你挑的名册。”

二公主合上了书。

“娘——”她不满道,“你知道我与宝庆性情不合,且她还要陪纪恭人呢。又想催我去选驸马,直说就是了。”

“不是催你选驸马。”刘皇后笑,“是要你看一看,天下还有这许多男子,或许就有合你心意的呢?”

“来吧,来吧!”她起身,拽起女儿向内殿走,“好善华,你只当让着你娘,好不好?”

二公主不情不愿跟在后面。

按着她坐在桌边,刘皇后将厚厚一叠画册在她面前翻开。

“有什么好看的。”二公主抱怨着,“不过都是一张嘴、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等有生三个眼睛的人,娘再给我看吧!”

“你想要二郎神,可娘寻不来呀?”刘皇后就笑说,“你就疼一疼娘,看看这册子吧?啊?”

二公主只好开始翻看。

名册里,每个驸马备选的容貌都画得极为细致。有清秀端正的,有英武健俊的,也有眉眼含情带着媚意的,真如百花争妍。画像之下,详细写着每个人的出身、姓名、身量、爱好、长处等等详细信息。

二公主并不看字,只当欣赏画工的画技,一页页翻下去。

这些长相,有些她见过,有些是新的。可见一年过去,爹和娘又给她新选了许多人。

只是……仍没有一个及得上崔珏。

样貌远远不及。

只怕才学、人品,更不及半分。

但他已经有了全心爱重的夫人。

思及端午那日所见,又想到早饭之前,母亲与纪恭人默契的对视,二公主终究将视线扫向了画下的文字。

随便看看吧。

刘皇后坐在一旁,温柔凝望自己的女儿。

崔珏是好,善华喜欢,陛下喜欢,她也喜欢。可她不喜欢崔珏做她的女婿。

她乐见崔珏迎娶旁人,更乐见他与纪明遥情深相许,断了善华的心。

善华尊贵娇气,她的驸马,必得是能全心服侍她、无任何条件依从她、又真心情愿照顾她的人。

崔珏此人,少亡父母,由兄嫂养大,很有几分孤僻。他虽能隐藏真实性情,在朝堂官场中如鱼得水,可若在家中面对亲近之人,他必会显露本性。且他绝非能为荣华利禄折损傲气之人,与善华必成一对怨偶。她更不愿见,善华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适应。

与其那时再替善华做主休夫,不如趁早不要他做驸马,还能免去大周折损一个人才。

至于他现今成婚不过三月,便已对纪明遥情根深种,改了许多行事,那也只是他们两人间的缘法。

换一个人,未必能做到。

且除了他们两人,谁又能真切清楚,纪明遥做过什么、遇到过多少难处、又都是如何克服?

除去那些微浅的少年慕艾,她的善华,不需克服任何难处,只需活在她身边。

……

午初一刻。

月华门外,纪明遥艰难撑住端庄姿态上车。

今天上午,宝庆陪她一会,就各处去逛一会再回来,反而比昨日轻松。

但她正准备上车,陪明遥妹妹走一段路时,又看见妹夫正赶过来。

行啊!今天直接到宫门口来接了。

笑对明遥妹妹说了一声,宝庆快马回家。

崔珏上车,仍先查看夫人的身体。

“我很好,就是饿了,幸好早叫厨上给我炖了野鸡——”纪明遥忙问他,“你怎么直接到这来了?是有什么事?我还要每日入宫二十天呢,你日日来接,衙门的差事怎么办?”

“一是,仍放心不下夫人。”崔珏想笑,又压住唇角,“二是,也有一件事,想尽早与夫人说。”

“什么好事?”纪明遥t转身,趴在他胸口问。

“夫人知道,今岁陛下加开恩科,其余各省考官皆定,早已出发,只余顺天府考官未定。”崔珏声线平稳,“今日早朝,陛下亲口点了我为顺天府乡试主考官。”

“真的!”纪明遥立刻坐直了,“未满二十的顺天府乡试主考官,在本朝是不是还是第一位?”

“应是第一人。”崔珏语气仍然平静。

“太厉害了吧!!!”纪明遥重新抱住他夸,“二爷绝对会在史书上留一笔的!就不知会不会带上我了!”

“怎就至于史书留名了。”崔珏终究没忍住笑。

他笑得胸膛震动,却柔声对纪明遥说:“不如,我去询问今日记录陛下言行的同僚,看他们有没有写下夫人一笔?”

-

理国公府。

今日还不到纪明达容易有孕的日子。

上午一个时辰的课程完毕,温从阳说声有事,便直接出了门,并未详细告知纪明达他去往何处。

纪明达也不问。

午饭不必去侍奉长辈们。她独自坐在桌边。身旁安静清凉,她心里却迟迟静不下。

崔御史这便升了正三品。

可在梦中,似乎直到她要与崔珏和离,崔御史才终于升了工部侍郎,位列三品。

也或许是她记错了。

但官场情势本就变化莫测,与梦中有些不同,应也不必惊奇。

可惜,两府近交中,除去张舅公家,竟无一家正任文臣要职。父亲的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品级虽高,却不入陛下日常与重臣议政的小朝会。舅舅更是只虚领一个从二品都督佥事。张舅公辈分又高,她无从开口询问朝堂之事,竟不能得知崔御史升任的内情。

这也罢了。

可二妹妹——纪明遥——她是为什么得了新后青眼,直接从六品安人超拔为四品恭人?!

她立下什么功劳、又有何等的本事,值得皇后如此!!!难道只因她与宝庆郡主交好吗!

纪明达丢下了乌木银筷。

满桌菜肴,尚还未动一口。

她不理众人,直接回房。可看见床帐枕褥,她又更加头晕。

这两夜,她什么都没有梦见。没梦见过孟恭人的妹妹,更没梦见过崔珏、二妹妹和温从阳。

从前上天神仙不应她的心意及时托梦,她虽也心急,却并未这般不安焦躁过。可这次,她竟隐约有感觉,孟恭人的妹妹是个极要紧之人,或许便与崔珏欠了她什么有关!

到底是什么!!

正当她在卧房内焦急踱步,心内茫然时,王嬷嬷小心敲门,进来回话了。

“奶奶,打听着了。”她忙扶纪明达坐下,“孟恭人——孟淑人的三妹妹是在两个月前抵京了,是她亲三哥三嫂一起送来的,现兄妹几个都住在崔宅。她定的是礼部陈员外郎的三弟,婚期正在今年九月二十五。那陈家对她殷勤得很,陈三爷每个休沐都去崔宅见人。”

这些与纪明达的猜测全部相合,却并没有更多用处。

她仍不知孟三姑娘与崔珏有何干系。

难道是孟三姑娘觊觎崔珏,在她梦里,这两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这个猜测让纪明达格外恶心!

可观七夕那日孟三姑娘与她未婚夫的情状,又不似如此。

那便是崔珏对她无情,惦念上了嫂子家的妹妹??

还是崔珏因心中早有这个孟三姑娘,所以才对她毫无情意、冷漠以待?!

忍住反胃,纪明达问乳母:“还有别的话吗?”

“还有、还有一件——”王嬷嬷不大敢说。

奶奶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嬷嬷,你说就是!”纪明达下命。

“哎……是!”王嬷嬷低了头,只得开口,“今日朝会,陛下亲口点了——点了二姑爷,做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

纪明达愣了半晌。

“是……吗?”

她声音极轻。

这又是她梦中从未有过之事。

她忽觉心悸。

分明在她梦里,崔珏仕途不算顺,翰林中人应任的秋闱、春闱考官,他似乎一次都没得过。

为什么与二妹妹定亲后,他便先升了六品侍讲,又入仕不到两年,便被授与了顺天府乡试主考官的重任呢。

她眼前有些晕。

……

张老夫人院落,理敬堂。

看望妹妹回来,理国伯赶着来给母亲问安。

他心里憋着些火,被大太阳一晒,更加气闷,在母亲面前,却忍住没露出来,只笑说:“我看安国府处处都预备妥了。等再过四天,那三丫头嫁出去,妹妹也就能清闲了。”

“出嫁了还有回门,”张老夫人却叹,“回门的大礼,不也得她做太太的亲自操持?”

“可怜她嫁去安国府,这二十年来,哪有过一天顺心日子!”她说着掉泪,“这三丫头原是姚氏那贱人的孩子,那贱人差点闹得她在安国府站不住脚,不知吃了多少暗亏,她也不肯尽数告诉我们。到头来,还得是她吃苦受累发嫁这丫头!难不成,她是上辈子欠了那贱人的吗!”

理国伯本能忍住火,被母亲这一说,也不由开了闸,气道:“我何曾不这么说!”

“当年就该把这丫头一起丢了喂狗,还叫她烦了妹妹这些年!”他大骂,“安国公还敢因死了个贱货就对妹妹歪声丧气,横挑鼻子竖挑眼睛!”

张老夫人也连声哭说女儿命苦。

母子俩对着生气难过一会,是张老夫人先收了泪。

她劝儿子:“好歹这些年也过来了。再过几年,明远长成娶亲,也有人能真帮上她的忙了。”

他们在这骂天骂地的……哎!到底也不能真把安国府怎么样。

“幸好当年买着了一个沈氏,”张老夫人不由庆幸,“天仙国色、识文断字,还出身清白,没有一点风尘气,进府就勾走了你妹夫一半的心,让那贱人自己就妒忌得着了道儿。”

“除去了这个妖精,最大的坎儿已经过去了。”她感叹笑道。

姚氏推杀沈氏,自己也没了命。女婿虽还有别的姬妾,却都不如这两个,一个进了他的心,一个迷了他的眼。

三千两银子办成这件大事,也真划算得很。

理国伯却又拧起眉心。

“太太左性,不愿意明达再回去帮忙,这也罢了。”他背着手踱步,“家里事情不少,她心里嘴上抱怨,我只当没听见!”

“可二丫头竟一次都不回去!”他早已不满,“她在崔家又没甚事,倒只会躲着清闲?”

“她毕竟嫁了人了,哪还像没成婚一样方便?”张老夫人先劝他,“她嫂子又有了身孕,家里自然要人帮衬的。”

她又想起来,便说:“到底她早早就把明远接去上学了。这也算是尽心。”

“呵!”理国伯冷笑一声。

坐在母亲身边,他压低声音细说道:“母亲还不知道!我今日听妹妹说,明远住去崔家本是带了两个小厮,不过一个月,竟全被她退了回去,不许安国府的人跟在崔家。近两个月,明远回安国府,带的全是崔家的人,不知给妹妹添了多少烦心!”

“竟有这等事?”张老夫人皱眉。

“不是我紧着问,妹妹还不肯说!”理国伯重重一叹,“本以为二丫头乖巧、懂事,也记着妹妹的恩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算不错,谁知竟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五月生日,她是不是就没来?”张老夫人忙问。

“她人没来,礼倒送了。”理国伯沉着脸说,“我还以为她是仍要和从阳避嫌才不到场,原来是早有了异心。”

“还亏妹妹给她费事换了崔家去嫁,竟一点不记恩情!”他声音也阴沉,“这十来年,没有妹妹日常照管着,她一个贱妾出的庶孽,哪里来的顺心日子和这么好的婚事!”

“话也不必现在就说得这么死。”张老夫人板着脸说,“下月十一我的生日,咱们下个帖子请她,叫她一定来,再看她是如何行事便知!”

-

京城西门。

人车出入络绎不绝。城门守卫尽责检查着每一车、每一人。除非遇到官员显贵,才不去搜查车内贵人女眷,但也一定要问明出行理由、看到身份凭证才许放行。

沈相清牵着马缰,排队向城门走。

他身后是三辆货车和一辆人乘的车。货车由他多年来最信重的三个伙计押送,沈老三只在车旁跟随。

他们排到了城门。

不待城门卫伸手,沈相清已忙递上路引。路引下是小小一个钱袋,分量不轻。

城门卫手里先掂了掂。

“从山西大t同来?”他问,“车上都是什么货物?”

“都是些漆器、潞绸、绢、毯,还有些干货、麝香、玛瑙器物之类。”沈相清忙照实回答。

“呦,倒都是金贵东西!”城门卫一笑,顺手把钱袋揣进怀里,把路引还给他,“这是来京里发财了?”又问,“头一回进京?”

“天子脚下,贵人遍地。”沈相清赔笑道,“小的行商几年,略走过几处地方,自然想来这天下最繁华的京城见见世面。”

城门卫走到车前,拍了拍上面油布,又按了按。

“行了,去吧!”他挥手。

沈相清忙收了路引,谢过城门卫,招呼伙计与三弟入城。

走过城门十几丈远,沈老三已忙从最后赶上来,低声问:“掌柜的,咱们往哪儿落脚?”

“咱们要在京里长住,必得赁间院子,再说别的。”沈相清指了指路,“先去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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