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花蛊(2 / 2)
而且,这真是不是在为难李眉砂这尊杀神吗?
祝遥栀按了按眉心,“你...尽力而为吧,有人在看的时候意思一下就行了。”
李眉砂追问了一句:“若是无人在看?”
祝遥栀摆了摆手,“放心,我会离你远点的。”
免得这死对头强忍恶心和她装深情,没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拔刀砍她。
“......”李眉砂抿唇。
祝遥栀没看他,只说:“槿夫人在钓着我,暂时还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不但让我给你下萤花蛊,还让我今天必须——”
她蓦地收了声音,有点难以启齿。
李眉砂一直在听她说话,她一停他就询问道:“必须如何?”
“......”祝遥栀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说出来是在恶心李眉砂。
能恶心宿敌,好事啊。
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她让我今天必需拿下你。”
她眉眼略弯,幸灾乐祸地打量着宿敌的反应。
没想到李眉砂只是眼睫微垂,平静地说:“这不难。”
祝遥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死对头是在说,这不难演。
居然对自己的演技这么自信?
她这种擅长骗人的,让她和死对头装作色授魂与,她都演不太下去。
一看到李眉砂那张脸,她就想拔剑。反之亦然,李眉砂看到她应该也差不多。
只能说,他们两人为了查清楚长生宴的真相,牺牲了太多。
事到如今,祝遥栀哪怕是捏着鼻子也得继续演下去。
于是她说:“那我们总得装一下,比如,在身上弄点意乱情迷的痕迹?”
“......”李眉砂喝茶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她搭在桌上轻敲的手指,圆润指甲如沾花色,透着好看的薄粉。
少年缓声问:“那你要怎么做?”
“我想想。”祝遥栀摸下巴,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在不亲嘴的情况下种草莓印。
不知道啊,老师没教。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擡头说:“这有蚊子吗?让它们咬几口算了。”
李眉砂看她的眼神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宁愿让蚊子咬?蚊子都能咬你,为什么我...”
“你想干嘛?”祝遥栀立刻警戒了起来,“你想拿刀抽我?别发疯,你忍一忍吧,刀子划拉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那种痕迹吧。”
整个物华山庄的人都浸淫风月之道,他们又不傻,刀剑的伤痕怎么看都不像是欢/爱的痕迹。
她知道宿敌很恶心,但别急,她更恶心。
李眉砂:“...我并无此意。”
祝遥栀:“我管你是什么意思。”
她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个可行的方法,开心得拍了一下手,“我知道了,可以用胭脂画一下。”
李眉砂:“...好。”
祝遥栀觉得他好像有点失望。
干嘛,没法拔刀抽她几下,就这么失望?
祝遥栀说干就干,很快就从锦囊里拿出几盒胭脂水粉。
她打开白瓷盖,清幽的桃花香就散了出来,甜丝丝的。
她拿指尖蘸了一点胭脂,凝出一面水镜,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
但李眉砂出声打断她:“你不用,只要我身上有痕迹就可以了。”
确实,相比起碧兰这个小侍女,山庄高层的注意力肯定放在修为高绝的李眉砂身上。
祝遥栀点了点头,“也是。”
她就把那盒胭脂推了过去,“那你自己来。”
李眉砂的视线轻轻掠过她沾了胭脂的指尖,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我不会。”
“那就我来。”祝遥栀只好单手支在桌上,向他倾身过去。
细看之下,她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少年一身玄衣藏金敛贵,衣扣紧锁,衣领都遮到喉结,一点都没露出来。
就是说,有必要穿得这么严防死守吗?
他这种修为,难道有人能对他做什么吗?
祝遥栀不理解,她只好垂眸看着他的脖子,少年的颈线优美修长,肌肤苍白细腻,犹如名贵瓷器。
她伸手,指尖伸进金线锁边的衣领下,在少年的脖颈上轻轻一点。
被她触碰到的那片肌肤瞬间绷紧,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青筋都隐隐浮现。
反应怎么这么大?像是下一刻就要拔刀给她来一下。
“......”李眉砂连呼吸都乱了。
此时日光熏暖,一窗明媚花影落了少女一身,她低垂眼眸,卷翘的眼睫小扇子一样,鼻尖圆润如珠,往下是浅色的双唇,不薄不厚,看起来很柔软。
胭脂色,桃花香。
鸦色长发垂落在桌案上,发尾轻轻扫过他的尾指。像被小动物挠了一下。
祝遥栀抹了几下,李眉砂肤色冷白,那几道痕迹格外明显,绯红如几瓣花。
应该差不多了。
她退开,坐回软榻上。
祝遥栀拉开距离打量了一下,可能是错觉,李眉砂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唇上。
她把水镜翻转过去,“你自己看看。”
少年似有些恍神,被她的声音唤回了思绪,而后目光就从她身上转到水镜上。
片刻后,李眉砂说:“应该要更深一些。”
祝遥栀:?
她略微睁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你有过这种经历?”
李眉砂:“...你说呢?”
祝遥栀:“我说你在乱说。”
不可能,有经验的是她。虽然事后她并没有怎么细看就掐个法术掩盖痕迹。不过李眉砂和她性别不一样,他应该对应到邪神身上的痕迹。
印象中,她好像用力地挠过,还咬了好几口,但她真的没有留意过她给邪神留下了什么痕迹。
祝遥栀摆了摆手,“不管了,差不多得了,装装样子就行。”
她起身就要去赴宴,李眉砂却说:“你先换身衣裳。”
祝遥栀垂眸看了一下身上那件居心叵测的衣裙,故意恶心他,扬着眉眼说:“怎么,这可是槿夫人特地给我准备来勾引你穿的。”
虽然并没有勾引到,李眉砂看上去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大概率是为了大局在隐忍对她的杀意。
“换一件。”少年移开了视线。
祝遥栀就从锦囊里翻出一件衣裳,抱着走到屏风后面。
浴室里有李眉砂的洞府,天寒地冻的,她才不想去里面换衣服。
屏风另一边,李眉砂顿了一下才说:“你要在这里换?”
“对啊,怎么你了?”祝遥栀又不是这些封建人,只是把外面的衣裳换下来,里面还有抹胸和小衣。
而且李眉砂那么厌恶她,都恨不得拔刀和她打起来,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兴趣。
果然,屏风外的少年匆匆而去,只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这就把宿敌恶心跑了。
祝遥栀三两下换好衣裳,雪蓝上衣烟紫下裙,镂花缀珠的裙裳飘如云雾,明艳而不抢眼,幽雅而不寡淡。
她转出屏风,推开寝间房门,玄衣少年立如芝兰玉树,垂眸看向她,鬓边碎发勾着浅金暖阳。
“这件可以了吧?”祝遥栀提了提裙摆,上面缀着的珠花轻微作响。
李眉砂凝眸细看,末了说:“也许,你可以再恃宠而骄一些。”
“什么?”祝遥栀没听明白。
少年缓步向她走来,身高腿长的人走起来步步生姿。
李眉砂在她面前站定,垂眸说:“伸手。”
祝遥栀有些一头雾水地擡起手,然后温润流光的东西圈住了她的手腕,锁扣咬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有些错乱地说了一句:“你敢拷我?”
李眉砂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解释说:“这是瑶月镯,内含上古冰髓,有益于你修行。”
祝遥栀才发现李眉砂给她戴了一只莹润剔透的手镯,雕着桂花月牙,精致玲珑。
什么嘛,她还以为死对头拿手铐拷她。
祝遥栀端详了一下,说:“看起来很贵。”
李眉砂:“可以买下半座翠岚城。”
祝遥栀震惊了一下,“那你拿给我干什么?”
“正因如此,才好拿给你。”少年垂眸,又拿出一条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链给她戴上。
然后是臂钏、璎珞项链、香囊玉坠,每一种都巧夺天工,璀璨瑰美。
而且宿敌的审美意外地好,挑的都很配她这身衣裳。
李眉砂瞥了一眼她凸出的削薄腕骨,说:“你太瘦了。”
干嘛,嫌她太瘦撑不起这些金贵首饰?
祝遥栀垂下手臂,环佩之声如凤鸣玉扣,她忍不住说:“太招摇了,我假扮的只是一个侍女。”
李眉砂说:“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我为你神魂颠倒,倾尽一切。”
祝遥栀想了一下,“也是。”
难怪,这宿敌平白无故怎么会给她这么多贵重东西。
她擡步就要往外走,李眉砂有些意外:“巫山宴还没开始,现在就要去?”
祝遥栀回头瞥了他一眼,“不然呢?早去说不定还能打听更多消息。”
而且李眉砂跟她单独待在一起,似乎总是在隐忍什么,可能真的很想拔刀和她打架吧。
少年睫羽轻垂,“你不觉得,从你去向槿夫人复命,再到我们去赴宴,间隔的时间过于短暂了?”
“确实,都不到两刻钟。”祝遥栀摊手,“所以,那又怎样?”
“......”李眉砂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你想想槿夫人让你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她让我拿下你啊。”祝遥栀说着,无意间看向少年脖颈间的红痕。
哦,等下槿夫人一看李眉砂身上的痕迹,就知道她已经把人拿下了,但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祝遥栀说:“你觉得两刻钟不够?”
李眉砂似是有些不自在,目光飘向别处,“...你也知道,与事实不符。”
“我知道什么?”祝遥栀有些疑惑,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少年抿唇不语,别过脸去,又回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眼尾隐隐泛红。
这他喵的什么表情。
“我该知道什么?”祝遥栀疑惑不解,“两刻钟怎么了?”
两刻钟不就是半小时,她用半小时拿下李眉砂有什么不对的吗?
等等,她忽然反应过来李眉砂在别扭什么了——修为越高,双修时越持久,死对头那个修为,确实不应该只有两刻钟。
原来男人真的在意这个。
祝遥栀有些好笑,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一声:“没关系,两刻钟也很厉害了。”
李眉砂:“......”
不知道为什么,祝遥栀觉得宿敌看她的眼神很危险,很有侵略性。
但不像是要拔刀冲上来揍她,倒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整得有些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