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眼(2 / 2)
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片刻后被冰冷的衣袍兜头罩住,然后身体一轻,像是被抱了起来。
祝遥栀的视线一片昏暗,好像听到了梦惊鹊恭敬又畏惧的声音:“尊上,翠岚城已经拿下。”
她闻到了血腥气,浓稠得令人作呕。
梦惊鹊还在说:“尊上,抓获灵修共计三千余人,还有一万多凡人…物华山庄里跑出来不少发狂的灵修,做的事情可比我还畜牲。”
祝遥栀在邪神怀里挣扎了起来。
邪神冷道:“退下。”
“是。”梦惊鹊应声而退。
冷风灌了进来,笼在祝遥栀头上的衣袍被掀开一角,她看到了头顶幽蓝月色,白骨绽出猩红鸢尾,血肉与断肢如一地残花。
邪神降世。
“栀栀,”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瘦削的下颚骨,少年邪神的声音依然冷戾,“你想不想救他们?亲我。”
——无论是之前的蓄意哄骗还是梦境中他强硬地亲吻她的唇,他们从来没有像样地接过吻。
因为祝遥栀觉得接吻是只有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当然,这一刻,她伸手抓住了魔尊华贵万分的衣领,迫使少年低头,然后她主动吻上了少年冰凉的唇。
她口中仍然留有血气,还有从体内涌上来的花瓣,这是一个溢满血腥与鸢尾花的吻。
祝遥栀连齿关都在无力发颤,这一次她的齿列轻易就被舌尖撬开,冰凉柔软的舌与细小的触手涌了进来,侵占每一处。
接吻中,所有声响都远去,周围的景象模糊如浮动的光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压在了温凉的台阶上,少年身躯与冰凉滑腻的触手覆了上来。
热汽蒸腾,她听到了潺潺流泉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似乎被压在温泉池的台阶上。
上颚被细密地吮过,甚至连喉咙深处也没有被放过,怪物的吻不近人情,近乎残暴,口中每一处都麻得泛酸。
祝遥栀胸腔剧烈起伏,本来就昏沉的头脑因为缺氧更是晕晕乎乎,眼前一片发黑。
一片幽暗中,瑰丽奇谲的星蓝眼瞳美得惊心动魄,瞳孔溢满血色,眼中的侵略性浓稠得化不开。
祝遥栀的印象中,接吻应该要闭上双眼,专心致志,但显然,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邪神与她相反,不闭眼只是为了仔细地观察她的神情,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吻,她并不配合,少年唇与舌的动作生涩又用力,他们的牙齿时不时磕碰在一起,祝遥栀甚至觉得唇角快要被吮破了。
唇舌厮磨间,因为她处于下方,所以被碾碎的花瓣伴着其他粘腻汁液都滑进她喉咙,冰凉的手指按着她的脖颈迫她吞咽下去。
也不能说没有好处,她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还好,这一次在她快要窒息而死之前,邪神结束了这个粘腻到近乎血肉相融的吻。
祝遥栀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差点溺死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她像是被带到了一个广阔的浴室,缭乱的呼吸声引起了空灵的回音,轻而低,柔软得一碰即碎。
覆在她上方的邪神似乎顿了一瞬。
祝遥栀后知后觉,不对,单纯的呼吸声怎么可能有这样糟糕的回音,她下意识想要咬住手背,但她双手都被触手束缚了起来,根本咬不了。
好热,好难受,祝遥栀热得浑身冒汗,汗水和尚未干涸的血迹一起粘腻透衣。
她试过调动灵力强压下去这份难耐的渴求,但浑身经脉灼热欲裂,根本没有用,反而更加引火烧身,丹府以下的空虚感沿着脊骨存存往上攀,快要将她残余的神智也烧灼殆尽。
邪神紧紧贴在她身上,自然将她这副情态尽收眼底,少年挺拔修匀的手指隔着衣裳轻巧地掠过她的身躯,感受被布料包裹之下的战栗,话语里掺杂的情绪模糊难辨:“你们人族可真是,明明无关情爱,却有身体上的渴求。”
少年的手指像是具有某种魔力,冰凉的温度像是能够安抚她身躯的燥意。但这是一双执掌生杀的手,指间犹带隐隐血气,她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去贴近。
甚至因为恐惧,心跳疯狂泵动血液流遍全身,紧张之下感官敏锐到了极致,恐惧反而加剧了欲念。
邪神伸手探入她腰间,不疾不徐地将她藏在环珮后的弟子令解了下来,指腹慢慢摩挲她刻上去的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祝、遥、栀。”
被点名的祝遥栀有些绝望地闭上双眼。
痛失真名。
相信以十方魔教的能力,邪神一旦得知她的姓名,用不了多久,梦惊鹊就会把她的所有信息都搜罗给邪神。
少年的话语含着几分讽刺之意,“栀栀,若不是我自己找,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的姓名。”
“……”祝遥栀只能装死。
她太难受了,头脑不清明的情况下,就别指望她能思绪清晰地思考,然后说出一些好话来哄邪神了。
祝遥栀难受得简直想去撞墙,把自己撞晕了就好了,失去意识就不难受了。她转过头,将额头抵上温温凉凉的白玉台阶,还没开始撞,就被邪神看穿了意图,掐着下巴将她的脸掰回来。
“栀栀,要是晕过去,以后你就会永远被繁衍一脉影响,因为慕强的本能,你永远都离不开我。”邪神提醒她,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祝遥栀睁大双眼,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好继续被体内不得消解的情火折磨。
“一听到永远离不开我,就怕成这样。”少年垂首埋在她肩上,然后贴着她的耳畔低声问,“栀栀,你是不是想,再用我一次?”
祝遥栀汗流浃背,她又不傻,要是用了绝对不止一次,呵呵。
邪神像是故意为之,柔软湿漉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但就是隔着一点不痛不痒的距离,话语带来的气息一下一下地钻入她的耳孔,一切如扬汤止沸,引得她面上绯红更甚,如棠花沁雨。
祝遥栀保持沉默,只觉得有时候邪神能读心真的是件糟糕的事情。比如现在,她分不清,邪神是读取了她的想法再说出来,又或是,这只是一句乱她心绪的疑问。
不过看来,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的理智本来就摇摇欲坠,现在更甚,她整个人都像是悬在一根线上,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滑落下去,意识沉进开满鸢尾的深渊,身躯却会被抛上云霄,在无边爱欲里跌宕起伏,丢盔弃甲地沉沦。
被动摇、被引诱、被蛊惑。
祝遥栀汗如雨下,浑身比浸在台阶下的温泉里还要湿漉漉,她闭眼,在心里咒骂一整个物华山庄,那些该死孽物,还有和孽物厮混到一起的仙盟长老。
越想越气,越生气就越是气血上涌,通体浮躁,身躯就越是悸动难耐,她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都忍了这么久,一直在苦苦强撑而不是和物华山庄那些灵修一样彻底疯狂,对她身上的邪神上下其手,她都佩服自己的意志力。
没错,性冷淡就是拥有这样令人倾佩的意志力。
祝遥栀一闭上眼,听觉就会变得更加敏锐,她听得到万千触肢滑过地砖发出的黏滑声响,还有温泉的潺潺流声。
如果她现在和平时一样,听到这些声音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她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一听到这些就很容易想歪。
更糟糕的是,欺在她身上的邪神像是读透了她这些联想,那些缠卷她的触肢也不安分了起来。
所以说,邪神能够读心这个设定是真的逆天。她在想什么小怪物完全知道,现在也完全说不了谎言,一开口就会被识破。
祝遥栀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就对上少年冰冷含欲的眼神,暴烈的情绪毫不遮掩,像是要将她撕碎了一点点吃掉,让彼此的血肉合二为一,又像是要让她绽放到荼靡。
见她终于睁开眼睛,邪神瞳孔幽深,一片血红光艳。
祝遥栀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少年伸手将自己的银发撩到而后,然后俯身而下,唇舌抵上她身上的伤口。
祝遥栀思绪迷乱,竟然回想起了都是刚才邪神随手撩发露出来的容颜,银睫蓝瞳,妖美无比,带点恨不得弄死她的凶狠,但还是给她舔伤口。
既不粗暴,但也算不上温柔,冰凉唇舌顺着被划开的衣裳,细致的□□她肩上那道伤痕,冰凉的涎液似乎具备某种奇效,她的伤口在少年唇下很快就止了血,血肉新生带来酥酥麻麻的痒,她有些慵懒地眯起眼眸,几乎要沉湎进去时,邪神的尖牙就时不时擦过她的皮肉,带来的轻微刺痛不算强烈,但恰好能够在她开始觉得舒服的时候刺她一下,钓得她不上不下。逐步引她沉沦,一旦她开始享受,又把她狠狠拽下来。卡在不上不下的一个临界点,让她更加煎熬难耐。
祝遥栀在心中轻叹,邪神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魔尊,垂衣御八方,再也不像当初榴花汀的小怪物一样,纯粹而热烈地取.悦她。
不对,她一个性冷淡,怎么会开始怀念这个?难道她还是从形形色色的人变成了色色的人吗。
都怪这个长生宴!
祝遥栀思绪脱缰,而覆在她身上的邪神已经辗转至其他伤口,有一道是在她腰腹上,这种暧味的位置,几乎是唇舌一压上来,她就想弓身躲闪,但却被触肢死死缠住,挣扎不了半分。真难免让她想起之前解蛊的时候。
这道伤口被细细舔过,太近了,近得让她几乎要产生错觉,冰凉又柔软的唇舌会不会突然偏移一分。
祝遥栀连呼吸都一片凌乱,煎熬已久,相似的动作总是容易激起那些不可说的记忆。
她几乎要在回忆中沉沦,但邪神已经放过了那道伤口,唇舌嫣红如血。
回忆如潮水退去,她是干涸的岸,几欲燥裂。
邪神在她耳畔低语,依旧保持那种不痛不快的距离,“栀栀,你想逃离我,但你的身体在怀念我。”
这种感觉很无奈,她尚存一线理智,但她的身躯与意志背离,与少年邪神暗通款曲。
邪神伸手轻抚她潮湿红润的眼尾,低声道:“你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小可怜。”
祝遥栀叹气,“…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剔除繁衍血脉的影响。”
“当然有。”少年声音泛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侵占意,“但我为什么要用?”
“……”祝遥栀沉默,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邪神。
“栀栀这些伤,光是这样还无法愈合。”邪神伸手,华美的暗金袖袍沉得少年手指更加修长挺拔,苍白如玉的手腕被祂自己划开,浓稠的幽蓝血液滴落在她身上,“它们流到哪,我就亲到哪。如果伤口愈合之后,栀栀还能清醒,我就用别的方法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