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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六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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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戚巍终于道:“好。”

盛轼忖了忖,又道:“去见王府,需要劳烦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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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与沈冬昀没有谈拢,沈冬昀气得收拾行囊,要将自己的东西搬出襄平王府,并称自己今后都不会住在府里。

环莺想要去拦,沈春芜凝声道:“让他走。”

沈冬昀见长姊没有拦他,更生气了,这种心情,比自己落榜了还要难过,虽然他从未落榜过。

沈冬昀临走前,又说自己今后再也不会踏足襄平王府。

沈春芜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吩咐奔月:“送送他。”

奔月对沈冬昀一直心存怨气,在她的印象之中,读书人不该有自己的担当吗,怎么沈冬昀读了十年书,中了个榜眼后,还是连一点担当都没有!还处处让人夸着他,捧着他?真是莫名其妙!

当下扛着大刀就出来了,作驱赶状:“赶紧走!有这气人的功夫,还不如早点学会独立,以后出事了,最好自个儿解决,别再来麻烦夫人!”

奔月是长姊的心腹,奔月的意思自然就是长姊的意思,沈冬昀没料想长姊心中已经如此怨憎他了,心中积怨更深,不再回头,气冲冲出了府门。

踏上去兵部官邸的马车,沈冬昀一路想呀想,愈是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长姊打从嫁给了襄平王,就变了个人似的,学会端架子,还处处想要控制他,不允许他社交,他求她办点事她都不肯,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他可是榜眼,是一朝看尽奉京繁花的进士,裴太傅赏识他,裴照月说他诗才好,鹿鸣宴上人人都争相与他结交,这些人夸他巴结他都还来不及,怎的来到了襄平王府,就被说得一无是处,长姊和姐夫都不关心他!

沈冬昀越想越生气,沉陷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也就忘记了周遭的异常。

马车突然震荡了一下,四遭传出了一阵恐慌的乱响!

沈冬昀没个防备,脑袋差点磕在车壁上,他搴开了车帘想问发什么事,一道白色衣影侵袭而至,提溜着他的后衣领,直截了当地将他拎出马车!

沈冬昀吓了一跳,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此人拎小鸡似的拎着他,一阵连纵带跳,带他穿过市井,沈冬昀有些惧高,从未上过高处,当下吓得失声,连求救都忘了喊。

这个人是谁?

要绑他去何处?

沈冬昀害怕极了,今次刚出府就出师不利,他心中下意识想要让长姊来救自己,但他刚刚跟长姊闹掰了,还说永远都不会踏足襄平王府。

一抹巨大的悔意攫中了沈冬昀,他就不该跟长姊置气!

似乎能感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那个擒拿他的白衣客,淡淡地啧了一声:“小兔崽子,这十年书,当真是白读了。”

这说话的语气和用词,竟是让沈冬昀感受到了一种诡谲的熟悉。

他下意识想要看向那个人,后颈却是一疼,那个人被他的后颈来了一劈,沈冬昀整个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赫然发现自己是在牢狱里。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冬昀的心脏跳出了嗓子眼儿,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后,却是看到白衣客,男人戴着斗笠,环着臂倚靠在墙上,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下,嗓音冷淡:

“老夫给你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指着不远处的牢狱:“裴照月就关在那里,狱卒们吃下了撒有蒙汗药的茶,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简简单单一句话,信息量却是巨大。

说完,男人就离开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留下沈冬昀一个人在发愣。

牢狱之中弥散着一股子发霉血腥的气息,他一晌扶墙而立,一晌消化着自己所历经的一切。

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把他劫至诏狱,说什么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还说裴照月就关在前面的牢狱里……

——慢着!

裴照月就关在前端的牢狱之中?

沈冬昀不可置信,克制住撼愕之色,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的牢狱走去。

惨淡的日色漫过高高的铁窗,洒落下来,囫囵铺了一地的枯草像是一层浮动的尸蜡,一个劈首散发的女娘就坐在尸蜡似的草堆中,哪怕身陷囹圄,她的背也挺得笔直,脊梁一刻都不曾塌陷下去。

牢狱是最能见证暴力与血腥的地方,也是暴露人心、揭露人性的罗生门。

在裴照月眼中,也是自己离理想最近的地方,所有犯人都在嚎啕,吐着最腌臜的词,只有她觉得满足,这里就是人生中最后的归宿了。

纵使是一个死,也了无遗憾。

只不过,裴照月唇畔噙着的笑,在见到沈冬昀的那一刻,猝然凝冻成霜。

“你怎么会来这里?”裴照月很久没有喝水了,嗓音显得极其枯哑。

水盛在碗里,堆放在一尺之外,但她手筋尽裂,已然拿不起水了,她不可能像条狗一样俯身去喝水。

她宁愿渴死。

沈冬昀想过裴照月落狱后,会遭罹酷刑,但她的伤况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白衣囚衣被鲜血染透,那一个“囚”字早已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裴照月的面容亦如是,惨淡得毫无血色。

“我想要救你出去!”沈冬昀拿起近前的一块石头,开始砸链条。

怎奈这一扇牢门根本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他一推就能推开了。

裴照月眼睁睁地看他进来,眉心蹙得极紧。

沈冬昀进去想要扶起裴照月,裴照月近乎是低吼:“不要碰我!”

沈冬昀吓了一跳,停止动作。

裴照月捋平呼吸,露出一丝哂意:“我已经是戴罪之身,你若救我了,会背上一个抗旨忤逆之罪,你打算跟我一起死?”

“你肯定是被冤枉的,我会想办法为你沉冤昭雪……”沈冬昀嗓音艰涩。

裴照月眼神平寂如霜,截断她的话:“你打算跟我一起死吗?”

她问了第二遍。

沈冬昀哽住,“我愿意跟你一起死”这句话他根本说不出口,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还有仕途,还有远大前程,怎么可能为了裴照月去死呢?

他觉得眼前的裴照月格外陌生,陌生得就不像是他此前认识的裴照月。

她不再温柔端方,反而变得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把脱鞘的剑,话辞带着毛刺,在不经意间,划伤了他。

裴照月得出结论:“你不敢。”

她并不很意外。

她和沈冬昀之所以投契,只不过是诗词让他们有缘聚到一处,但风花雪月在彼此的利益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诗里的爱情,多么美好,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死相依,反观现实,裴照月只觉讽刺。

他们曾经谈论过霸王别姬的故事,他握着她的手说,要当她的霸王。

只遗憾,虞姬是真虞姬,霸王是假霸王。

在当下的光景里,沈冬昀想要解释什么,但对方感到厌倦,只吐出一个简短的话:“不敢的话,那就滚。”

有那么一瞬间,世间静止了。

沈冬昀红了眼眶,体内有一股反叛的力量在作祟,终于,他破门而入,将裴照月背了起来,一晌朝外走去,一晌怒道:“你不是坏女人,死还轮不到你……我们要活着,活着,就是对圣命最好的抗争!……”

他居然要带她这个罪犯逃跑!

这一切都出乎了裴照月的意料之外,她伏在少年清瘦的背上,注视着他青筋暴起的后颈,震愕晌久,缓声道:“你带我逃跑了,你长姊怎么办,你不为沈家平冤昭雪了吗?”

沈冬昀背稳了她,没有率先回答,而是轻声道:“知晓我为何会文科转武科吗?”

不等裴照月思量,他继续道:“襄平王对我说过,我体质不适合练武,但我执意转武科,不是我爱打仗,而是为了以后争取调出奉京城当差的机会,这样一来,我可以离开长姊,脱离她的掌控,离她越远也好!”

“每次在长姊身边,我嫉妒所有人都围着她,也会想起要为家族昭雪这件事,为家族鸣冤这件事是太过于沉重了,我好累,难受得喘不过气——是的,我是个自私自利的懦夫,不可能为了家族抛头颅、洒热血,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偏安一隅,小富即安,至于更高的理想、更远大的抱负,留给襄平王那些厉害的人物就好了……”

这些心里话,沈冬昀不敢对沈春芜全部袒露,他怕看到长姊极其失望的表情。

但对裴照月,他出于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对她就能吐露真心。

“我喜欢你,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没所谓的,我把你救出去,等你伤好后,我安排人送你离开奉京,永远别回来了!”

裴照月静静地听他说着,心中有一小块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她动了动干裂的唇,想说些什么。

沈冬昀蓦然顿住了前行的步伐,

前方出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只一眼,就让沈冬昀悉身血液凝冻成霜。

是沈春芜。

她就立在阴影处,立了不知多久。

但沈冬昀可以笃定的是,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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