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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第七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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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解失明之毒”◎

七月初,夏季走入尽头,正式步入初秋时节。

郁热的天气撞入大片寒凉,还有十日就要到燕皇后寿宴了,皇廷里所有人都忙得如火如荼,沈春芜照常日日进宫请安。

燕皇后现在基本在崇政殿里,帮楚帝批阅一部分奏折,帝后也不避讳沈春芜,奏折基本是燕皇后念给楚帝听,楚帝口述回复内容,由燕皇后负责书写并批红。

这也是沈春芜第一次真正见识到,皇帝的工作量有多恐怖,不像话本子里所说的,只是堆在桌案前的一小摞。

百官的奏折每日都会上交一回,奏折数量是以百味单位的,送入御书房时,都需要先分拣,把比较棘手的奏折挑出来给皇帝批阅,至于其他不那么棘手的,诸如请安、述职、拍马屁之类的,就教给政事堂代笔。

以往,楚帝能连续工作八个时辰以上,但在如今的光景之中,他一看折子就头痛,身体精力也大不如前,若是交给三皇子谢瑾,他显然不放心,还不如交给枕边人来得放心。

楚帝让燕皇后处理奏折,前朝持一片反对之声,称皇后不宜过度干政,敦促帝王早立储君为宜,储君,也就是东宫太子,未来皇位的继承者。

清流的声势是最大的,今朝上疏的奏折里,提到了立储君一事。

阉党反而没怎么提,一方面汇报寿宴置办的进度,一方面关注他龙体安康。

也是,阉党拥护的皇长子,谢瑾已经流放大西北,几如废皇子无异,阉党多年精心经营悉数付诸东流,元气大伤,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而清流拥护的是三皇子,谢瑾称得上是最符合继承储君各方面选拔条件的人了。

谢瑾的能力是优秀的,但行事势利精明,犯了楚帝的忌讳,在楚帝心中,这个儿子未来只配当个藩王,就顶天了。

不过,不立储君,也非长久之策,楚帝清楚自己的身体情状,确实是老了,今日燕皇后为他更衣时,为他拔下不少白头发。

英雄迟暮,到了该放权的时候。

楚帝心中早已有心仪的人选,奈何那个孽子总是不配合他。

他想找盛轼谈心,盛轼就找各种理由婉拒见面,不是说军务繁冗,就是西边战事不平,他要去京郊大营练兵。盛轼的态度很明朗了,他就不想当皇帝,龙座上坐的是谁他都不在乎。

几番遭拒,楚帝意识到,盛轼真的是不在乎。

楚帝多少感受到一种无力感和失控感,鬓角处的白头发又长出好了好几根,今朝下了早朝,燕皇后跟他提议,闻舟很听王妃的话,不如从王妃下手。

楚帝起初不信,燕皇后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圣上姑且试上一试,又有何妨?

这也算是开了建朝先例了,从来都是皇帝防着儿子篡位的,没料想到会有皇帝逼着儿子当皇帝的这一天。

“闻舟新妇,来帮陛下整理一下这些奏折罢。”

沈春芜原本在偏殿里等候燕皇后,自己今日就是来给燕皇后请安的,谁料想,燕皇后吩咐她去御膳房。

可是,沈春芜双目失明,如何可能整理奏折?

直觉告诉沈春芜,楚帝显然有事情要交代自己。

她缓缓入了御书房,恭谨地行了一个大礼,单独面对帝王,面对无上君威,寻常人或许早就犯怵了,但沈春芜看不到那君威,一行一止也就泰然自若。

楚帝见沈家女不畏惧他,也就添了一份赏识,免了他的礼,吩咐苏迩搀扶沈春芜去一旁的靠椅上坐着。

沈春芜甫一告座,忽听楚帝来了一句:“你觉得朕是什么样的君主?”

沈春芜微微一怔。

就连苏迩也是愕然。

这句话,简直就像个没有答案的送命题,尤其是对于襄平王妃而言,因为楚帝吩咐监察院抄了她全家。

楚帝居然会问她,他这个皇帝当得如何。

氛围变得极其微妙。

苏迩不由替王妃捏了一把重汗,先为她沏一杯梅茶压压惊。

沈春芜将抚着茶盏温热的瓷壁,静默好一会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若是她吹捧楚帝是个仁君,就显得太虚伪骄作,自己也根本做不到违背良心捧赞他,楚帝大抵也不可能相信的。

若是她直言直语,说楚帝这个皇帝既无大功,也没大过,中规中矩,那肯定也不行。

这就是一道名副其实的送命题。

沈春芜想了想,垂眸正色道:“臣妇在奉京城生活了不足五年光阴,入宫时间虽极少,但从襄平王身上能看到骁勇善战、爱民如子、仁德良善等珍稀品质,想来都是圣上教导有方。平素在内宅服侍殿下时,臣妇经常听殿下提及圣上的英勇事迹。”

楚帝本是耷拉着眼尾,摩挲着左腕间的翡翠佛珠,听及此,来了精神,正眼看着沈春芜:“他说朕什么?”

“殿下经常说小时候与圣上相处的故事,说书法和兵法,都是圣上一手教导的,为了能让圣上来解语宫,他每次努力做到最好。”

楚帝开始动容,面露一丝怅惘之色,“他竟然还记得小时候与朕相处的种种,朕却不记得了。”

沈春芜继续说了很多盛轼小时候的事,每次都为这些事做个注脚: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博得帝王的瞩目。

最终,楚帝说不用再说了。

他被打动了。

沈春芜心里轻哂。

——书法和兵法的确是楚帝教盛轼的,但只是教了开头,就将盛轼扔给太傅们管教。盛轼每次都把功课认真完成,还主动背诵各种历朝名篇,等着楚帝抽查他的功课,但等呀等呀,最终只等来了一道诏令,楚帝将他流放到了漠北。

盛轼如何可能会怀念小时候的事?不可能的。

偏偏她所述的话,都是事实,不掺入主观臆断,楚帝根本挑不出她的错处。

而且,楚帝对盛轼本就心存浓重的愧怍,沈春芜拿出一张感情牌打出去,不亚于是王炸级别,完美卸下楚帝对她的最后一丝疑心。

楚帝喟叹一声:“闻舟这孩子,是个外冷内热的,他明面上憎恶朕,实质上处处替朕分忧,是朕对不住他,朕不是好父亲,终究是愧对了他前半生。”

“朕今日唤你前来,是想要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

沈春芜跪下行礼:“臣妇悉听遵命。”

“你务必说服盛闻舟接任储君之位,明白否?”

帝王充满威严的嗓音,充溢在大殿之中,一字一句敲入沈春芜的身体里。

沈春芜觳觫一滞。

跪下去的双腿,陡地泛散起了一片剧烈的颤栗,少时的功夫,颤栗席卷全身。

没等她反应过来,楚帝继续道:“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皇后寿宴结束之后,朕会颁下一道立储君的圣旨,若届时闻舟不接旨——”

“朕,唯你是问!”

沈春芜按捺住心中掀起的狂澜,领命称是。

走出皇廷,沈春芜其实心里没底,暗觉楚帝真是性情多变,教人捉摸不透。

以前是他将盛轼流放到漠北,如今又求盛轼回来继任储君之位。

父子俩之间的问题,他们自己解决就可以,为何要带上她?

沈春芜心中郁结不已。

夜里,沈春芜就去探盛轼的口风,盛轼正在坐在旁边看书,闻及此话,好整以暇地薅了一下她的头发,似笑非笑道:“你想当皇后?”

沈春芜:“……”

重点是这个吗!

沈春芜摇了摇首:“圣上想让你当储君,这是圣上的意思,若我不完成旨命,他会拿我是问。”

现在这件事,就成了沈春芜的心头大患,将她逼得很有压力,但她也不愿意将圣上的意志,强加在盛轼的身上,需要问一问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纵使他不想当皇帝,他也必须当。

不仅仅是因为楚帝的诏令,更是因为盛轼本就姓谢,身上流着是帝王的血,纵使他不愿意,也必须愿意。

天下百姓需要一个君主。

“你是怎么想的?”盛轼将书放置一旁,揽住沈春芜的肩膊。

沈春芜忖了忖,正色道:“若是让三皇子成为储君,他明面上恭顺谨慎,但心眼子颇多,到时候极可能会清算你我,与其落了个后患无穷的局面,我情愿储君是你,天下都需要你的守护。”

盛轼心中有暖流拂过,美人在怀,暗香浮动,彷如温柔刀,教人甘做刀下风流鬼。

今夜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她。

盛轼将沈春芜搂得更紧,下颔深深抵在她乌绒柔顺的脑袋上,嘴唇在雪白柔嫩的颈间蹭了一蹭:“不要光顾着为我考虑,你要想一想你自己。”

“你大仇得报后,有没有想去实现的事?”

沈春芜垂着眼睫,揪着盛轼的袖裾,指关节紧了一紧。

她本来想说实话,但终究有所顾忌,到底是咽回去了,小幅度地揪着盛轼的袖裾,推搡了一番:“夫君管我管得这样紧,我还能到哪里去?”

未来的事,太远了,她想象不到。

若是真的有未来,她想开一座医馆,当个郎中,救死扶伤,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实现自己的价值,而非养在深闺人未识。

但这样的理想,深宫里真的能实现吗?

答案是不可能。

所以,沈春芜没办法说真话。一说真话,盛轼肯定不愿当储君。

在烛火的照彻之下,她不想让盛轼看出端倪,挺起盈盈一握的腰肢,主动吻住他的嘴唇。

避免让他看到她的容色。

男人的大掌紧紧箍住沈春芜的后腰,那滚热的掌温让她的肌肤蹭起潦烈的火焰,腰肘处情不自禁软下去一截。

芙蓉帐外,烛火被吹熄了去。

檐外落起了朦朦胧胧的秋雨,声如雨打芭蕉,发出飞羽流商般的妙音,又如破阵之乐,将夜色推向更深处。

今夜的奉京城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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