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烬民（2 / 2）
数只拳头大小、形如螃蟹、能够完美模仿海底岩石纹理和能量特征的微型探测器被释放出去。
如同真正的海底生物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被净化过的、如同蓝宝石般的水域靠近。
通过“影蟹”传回的画面，卡娜和她的队员们看到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景象。
宁静的港湾内，停泊着流线型的洁白舰船（梵明舰队），以及那座被朦胧生命光辉笼罩、与自然环境浑然一体的岛屿（澄光岛）。
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工业平台（先行者）正在高效运转。
看到了兼具金属与生物特征的防御塔。
看到了在洁净海水中游弋的、并非畸变的正常鱼群。
这一切，都与浪墟核心死寂、狂暴的常态格格不入。
“他们是在……建设？”
副手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卡娜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座生机勃勃的岛屿和那些高效协作的设施上。
这种力量，这种改变环境的力量，如果用于扩张……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不是为了扩张呢？
就在这时，一艘隶属于梵明的小型巡逻艇恰好从“影蟹”潜伏的区域附近驶过。
巡逻艇并未发现伪装完美的探测器。
但其船体表面流转的能量符文和隐约散发出的、与这片净化水域同源的能量波动。
被“影蟹”敏锐地捕捉并记录了下来。
“检测到高密度、高度有序的能量特征，与净化区域的能量场核心同源。”
技术兵报告，“已记录能量频谱样本。”
“撤退。”
卡娜果断下令，“我们已经拿到了关键信息。继续停留风险太大。”
三艘“熔火探寻者”潜水器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深红的海水，向着“熔火之心”返航。
他们带回了关于“明镜港”基地的初步影像、能量频谱样本，以及最重要的一个观察结论：
这群外来者，拥有着大规模、非破坏性的环境改造能力，并且正在积极建设。
这份情报被迅速呈递到熔铸者卡鲁格的面前。
看着影像中那片与浪墟核心格格不入的“净土”。
以及报告中关于那种温和而强大能量的描述，卡鲁格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威胁？还是机遇？
烬民，作为浪墟核心最古老的居民之一，绝不能对身边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数无动于衷。
他必须做出抉择，是竖起尖刺，准备战斗；
还是……尝试接触，探明那“净化”之光背后，究竟是善意，还是包裹着糖衣的炮弹。
就在卡娜下达撤退指令，三艘“熔火探寻者”潜水器引擎悄然启动，即将融入深红背景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独特生命韵律的扫描波束，如同最轻柔的海风，拂过了这片海域。
这道波束并非梵明舰队那种主动的、带着探询意味的雷达波，也非“遗落兵团”冷硬的能量探测。
它源自澄光岛环岛的“青灵”神经网络，是这座生命方舟无意识的“呼吸”。
是它对周边环境持续不断的、温和的感知。
对于绝大多数海洋生物乃至常规探测器，这种生物扫描几乎无法被察觉。
但对于长期生存在高能、高感知环境下的烬民。
尤其是“熔火探寻者”这种专精潜行的精锐而言，他们对能量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极其敏感。
“警报！检测到未知生物能量场扫描！”
技术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扫描源……锁定为那座发光岛屿！我们的伪装……可能已被部分渗透！”
几乎在同一时间，澄光岛联合指挥中心内，潮汐之心平静的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青灵’网络被动感知层反馈异常。”
“坐标（位于‘明镜港’外围与‘腐渊之喉’交界处）发现三个低可探测性目标。”
“其能量吸收涂层对常规扫描有效，但无法完全模拟生命基频，与背景环境存在0.7%的生物场不谐和率。”
“目标正在加速脱离。”
主屏幕上立刻锁定了三个几乎与暗红色海水融为一体的微弱光点，其移动轨迹和能量特征被迅速放大分析。
“是侦察单位！”
瓦妮莎司令官眼神一凛。
“看这能量吸收技术和潜行模式……不是‘遗落兵团’的风格，更非‘幽藻林海’的造物。”
“是‘烬民’！”
“他们发现我们了。”拉朱王子语气凝重。
凌疏影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上那三个正在试图远遁的光点。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被动的方式。
对方的潜行技术显然极其高超，若非“青灵”网络这种基于生命共鸣的独特感知方式。
恐怕很难在对方接近到如此距离前发现。
是击毁，以示威慑？还是放任其离开，静观其变？
电光火石之间，凌疏影做出了决断。
“潮汐之心，锁定目标，但不要启动任何武器系统。”
她语速飞快。
“向目标区域定向发送一道通用和平频率的闪光信号，编码内容为：
‘澄光岛与梵明联盟，于此进行生存与建设，无意冲突。”
“期待沟通。’”
“同时，瓦妮莎司令官，命令港外巡逻的‘海矛’级驱逐舰，向目标相反方向进行一次无害的、展示性的短程能量跃迁。”
“彰显我们的科技实力与防御力量，但确保跃迁轨迹远离目标，避免任何挑衅意味。”
“明白！”瓦妮莎立刻转身传达命令。
“拉朱王子，通知‘先行者’平台，正常作业，无需紧张，但要外显百分之十的能源输出，让对方看到我们的工业潜力。”
指令被迅速执行。
正在全力撤退的卡娜小队。
几乎在接收到那串清晰、友好的闪光信号的同时，也通过传感器看到了远方那艘梵明驱逐舰瞬间消失又在另一处坐标闪现的华丽跃迁。
以及“先行者”平台那骤然提升、如同小太阳般耀眼的能量光辉。
警告与展示，同步送达。
“队长……他们发现我们了，而且……他们似乎不想打？”
副手看着那串仍在重复的和平信号，有些难以置信。
在浪墟核心，陌生的相遇往往伴随着立刻爆发的冲突。
卡娜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但对方这截然不同的反应模式，让她心中的警惕之余，也升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
没有攻击，没有追击，而是展示力量的同时发送和平信号？
这完全不符合她对任何已知势力的认知。
“加速撤离。将接收到的信号和观测到的影像，一字不差地传回给熔铸者。”
卡娜冷静地命令，她的潜水器速度再提一分，如同受惊的游鱼，迅速消失在深红色的能量乱流之中。
她们走了，带着被发现的些许狼狈，但也带着那份意外的和平信号。
以及对于“明镜港”所展示出的、融合了生物、科技与工业的、难以理解的强大潜力的初步评估。
联合指挥中心内，众人看着屏幕上消失的光点，微微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
“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明镜港’，看到了我们的舰队和工业平台，现在也知道了我们拥有发现他们精锐侦察单位的能力。”
凌疏影缓缓说道，“这是一次被动的接触，但信息已经传递出去。”
“接下来，就看‘烬民’如何解读这些信息，以及……那位‘熔铸者’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了。”
是战，还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