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牢狱之灾(2 / 2)
虽是牢房,但四壁用厚厚的毡毯覆盖,阻隔了地底的寒气和湿意。
地上铺着干净的青砖,甚至还铺了一层软垫。
牢房内一应俱全:
一张铺着厚实被褥的梨花木床榻,一张书案,一把圈椅,甚至角落里还有一个取暖用的炭盆,里面银炭烧得正旺,散发出融融暖意。
若不是那碗口粗的铁栅栏和门外把守的狱卒提醒着此处的本质,这里的陈设几乎不亚于寻常富户家的厢房。
林砚舟早已醒来,正披散着头发,背着手在牢房内有限的空地上来回踱步。
他身上的囚服也是崭新的棉布材质,而非粗糙的赭衣。
经过太医院院判的亲自诊脉开药,连服了几剂安神补气的汤药后,他原本因急火攻心而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
只是眉宇间那深刻的川字纹和眼底的阴郁,显示出他内心的焦灼并未减轻多少。
隔壁牢房里,隐约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则是他的续弦夫人王氏。
哭声断断续续,像一根细针,不停地扎着林砚舟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终于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烦躁地朝着隔壁低吼了一声:
“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真是惹人心烦!”
那边的哭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王凉玉带着浓重鼻音、怯怯懦懦的声音:
“老爷……妾身……妾身害怕……”
林砚舟听着这声音,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重重叹了口气,走到隔开两间牢房的铁栅栏旁,尽量放缓了语气:
“好了,玉儿,现在哭有什么用?老爷我正在想办法,你且安心歇着,莫要再哭了,以免伤了身子。”
“放心,有老爷在,我们……会没事的。”
他这话说得自己心里都没底,但此刻必须稳住她。
王凉玉似乎被他的话稍稍安抚,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隔壁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想必是连日惊吓疲惫,终于撑不住睡去了。
牢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炭盆中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林砚舟重新坐回圈椅上,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困之法。
就在这时,幽深昏暗的通道尽头,传来了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寂静的诏狱里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死寂。
林砚舟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自己苦等的人,终于来了!
脚步声在他牢房门口停下。
狱卒恭敬地打开牢门,一个穿着四品绯色官袍、年约四十岁上下、面容精干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
他正是户部侍郎,周文渊。
周文渊不仅是林砚舟在户部的副手,更是当朝中书省尚书令周正廉的远房侄孙,关系匪浅。
周文渊挥手让狱卒退到远处等候,这才快步走到林砚舟面前。
他看着眼前这位昔日意气风发的上司,如今却披头散发、身陷囹圄,虽然环境尚可,但那股颓唐之气却难以掩饰,不禁面露戚然,压低声音道:
“大人,您……受苦了!下官……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