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黑色洪流(1 / 2)
第398章黑色洪流
巨大的黑铁闸门被慢慢拉起,碎雪从门槛上滑落,坠入黑暗。
片刻后,一声震彻胸腔的金属轰鸣响起。
第17军团的铁蹄,从阴影中踏出。
没有号角,没有鼓声,没有仪式,只有震耳欲聋的踩踏声。
数千名重装骑士从闸门内涌出,如同黑暗本身被浇筑成了形体。
他们全身披覆黑钢板甲,边缘铆著寒铁,肩甲上刻著象征风暴的旋纹。
每一名骑士都像是一段钢铁与怒火揉成的兵器,而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披著厚重的半身马铠,鼻息间腾起白雾,像凶狼在吐息。
地面在他们脚下震动,积雪被撕裂、压碎,溅起碎冰,被他们沉重的马蹄踩成粉末。
在苍茫雪原上,他们不是队伍,而是一整面移动的黑色铁墙。
压迫、冰冷、无情。
当数千支长枪齐刷刷竖起,长枪尾端与甲胄撞击的「锵——」声如雷霆炸开,连远处山腰上的雪松都被震得簌簌抖雪。
阿克曼·格雷尔骑在最前。
他的黑鳞战马高大得像一头魔兽,鬃毛被寒风打得扬起,身披重甲,披风在风雪中猛然甩开,像是一面即将点燃的战旗。
后方,一条蜿蜒数公里的黑甲长龙正随他而动,铁蹄翻滚、铠甲摩擦、长枪摇晃,在风雪中形成一股震撼灵魂的压迫感。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被这铁流带动,节奏越来越鼓动,像是在催他向前、再向前。
这就是力量,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踏入冰河平原时,战场的另一端也出现了铁流。
左翼,第14军团·铁壁。
那是一支阵型严整、纪律如铁的重骑士方阵。
他们的步伐稳健而沉重,每一次并肩前进都如同城墙在雪地上缓缓推移。
盾墙紧密得几乎看不见缝隙,长枪阵整齐得像量过尺寸一般。
落雪飘在盔甲上,只留下薄薄一层白霜,被余温和骑士们的行动迅速抖落,显露出底下冷硬的黑钢。
右翼,第7军团·疯狼。
他们的盔甲虽然式样不尽相同,却都保持著帝国正规军的纹饰与序列。
只是在肩甲与披风上,能看见不少来自北境荒原的战利品:磨得发白的兽骨、干燥的鬃毛、斑驳的魔兽皮革。
这些并非粗野的装饰,而是他们击败过的强敌留下的象征,代表著第7军团在边境与魔兽血战多年的功勋。
三股骑士洪流在浩瀚冰原上缓缓汇合。
当三军铁蹄声迭加,天地间像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雷鸣,连风的嘶叫都被压下,变成哀鸣。
虽然第14与第7军团加起来也有四千骑,但在阿克曼的三千铁骑面前,他们收敛得像两群围绕在狮王身边的猎犬。
行军途中,三方军官在风雪中完成了简短而冷硬的战术确认。
第17军团的重骑将作为主锤,正面撞击霜戟城的城门与中轴防线。
第14军团的铁壁方阵负责左翼压阵,在白雪里成为厚重的盾墙,防止一切奇袭。
而第7军团的疯狼骑士则被安排在右翼游走,负责切断可能出现的任何逃跑路线,尤其是那些试图从丘陵小道溜走的领主与随行护卫。
在这三支军团眼中,这套战术根本不需要复杂推演,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座战备完善的堡垒,而是一群多年因战争残缺的北境军。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奇袭,北境那些正在开会的老爷们,根本想不到自己会突然袭击。
没人认为会有溃兵,因为在他们的逻辑里,要产生溃兵,至少得有一场像样的战斗。
而这一次,根本算不上战争。
在这些身经百战的正规军眼里,霜戟城不过是一块摆上案板、等著被切开的肥肉。
他们要做的只是按照既定路线向前踩过去,在铁蹄与枪锋下把一切碾成碎雪。
…………
阿克曼骑在前锋,风如刀割,打在脸上却让他越发清醒、兴奋。
他再次回想双方兵力……
七千骑士对一座刚重建完的城。
北境历史上,只有蛮族入侵时出现过类似规模的战斗,而这一次,发动者不是蛮族,是他阿克曼。
「路易斯……」阿克曼低沉地笑了,「怪只怪你命不好,在这个特殊时期遇到了我。」
在阿克曼的情报里,全是一面倒的好消息:
赤潮主力压根不在霜戟城,城里剩下的不过是两千来号东拼西凑的各贵族骑。
新的防御工事还没完全装上去,城墙刚刷完最后一层防护,就像半干的泥巴墙一样,经不起重骑兵一撞。
这不是霜戟城,曾经那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已经是踩一下就碎的软肉。
阿克曼甚至已经想像到了未来,霜戟城被攻陷,北境贵族尽入囊中,钢铁与煤炭命脉掌握在他手里。等皇权更替,他就是功勋第一。
阿克曼·格雷尔,北境公爵!
风雪中,他抬起长枪,指向北方城池:「哈哈!前进!」
铁潮轰鸣,大地回响。
北境三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武力集结,如巨兽觉醒般碾向霜戟城,阿克曼笃定地认为:胜负已定。
…………
霜戟城的风雪仍在呼啸,仿佛想提醒所有来客这里曾是北境最悲凉的废墟。
然而大会议厅里却暖意融融,宛如两个世界被一道门隔开。
厚重的水晶吊灯洒下明亮的金色光芒,而墙壁上新装的蒸汽供暖缓缓吐出热气,让空气像南方春夜般柔和。
窗外是刺骨寒风,窗内却能闻到糕点的甜香和烈酒的辛辣气息。
长桌上铺著上等丝绒桌布,来自赤潮领的工匠们把摆盘做得精致得像艺术品。
糕点、红茶、烈酒、蜜渍果肉……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让人忘了这里曾经是战火的焦点。
这一届北境重建会议,是几十年来最齐整的一次。
除了大贵族,连那些开拓小男爵都坐在外围座位。
房间里说话声不断,大多都是轻松的闲聊。
有人讨论今年粮价,有人交换狩猎心得,还有人笑谈昨晚舞女跳得多卖力。
仿佛北境真的迎来了安定与繁荣。
只是没人提起加雷斯·莫尔坎,好像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一样。
谁也不愿在这种热闹场合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