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故人言(2 / 2)
她没察觉眼前人因不敢置信而颤抖了双唇,继续道:“其实我觉得,骆长清的情,或许比那时候更早,我也是女人,我第一次见他们,已能看出他们对彼此的依恋,只是我不肯去承认,后来想一想,骗着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她坦然一笑,再看陆陵。
这才发现他的面色苍白,眼里尽显惊慌。
只是身子不再动,僵直着,愣愣地站着。
她瞧见自己还按着他的胳膊,连忙抬手松开。
但对方依然不动,惶惶如入定,仿若周遭再与他无关。
她看不透也想不通,想随便安慰两句,忽瞥见殷红血迹从他手掌流出,浸染在那白色杯盏的碎片上,如漫天风雪之中一枝梅,天地万物都成虚无,只这梅花红的刺眼。
她大惊:“大人对不起,是我的错,您受伤了,我去拿药箱,您先坐一下。”
她小跑着回房,抓起药箱子又三步并作两步跑回。
然而偌大厅堂已无人。
她追到门口,看风雪簌簌,遮了眼,望不见前路,那人去往何方已看不清。
陆陵走回到府邸,地上的积雪灌进靴子,化成了刺骨冰凉的水。
近得大门前,他脱下裘衣,抖抖衣上雪,白色飞在眼前如帘幕,半晌才落。
下人适才瞧见,连忙撑伞迎上来,唯唯诺诺:“大人不是说雪停了再回么,小的这边您安排的事儿办完了,正要返回去接您呢,您可就自己回来了。”
他不做声,径直往前走,走过孟寻的房间,侧了一下脸,没停脚。
小厮还在絮絮叨叨:“是小的失职,您先进屋暖着,小的叫人伺候您更衣……”
房内的人听到了动静,打开门,只望见了那疾步而行的背影。
“这么晚才回来,也怪辛苦。”孟寻重新关门,“反正他已答应了,那就明早再去拿吧。”
门扉还没阖紧,又听那小厮的话:“大人身上都是雪,这要生病的,小的赶紧去给您熬一碗姜汤,不行,还是先去烧一桶热水……”
他靠着门,左思右想静不下心,再度开门踏步而出。
从厨房端着姜汤,他推开陆陵房间的门。
屋内的人正在换衣服,见他进来,率先将左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慢慢拢着中衣的扣子,单手有些困难,斜襟两颗纽扣好半天也没扣上,他索性放弃,冷着脸道:“你怎么不敲门啊?”
孟寻放下姜汤,四处看看:“我以前进你房间都不敲门啊,你如今又没有续弦纳妾,有什么避讳的,怎的突然讲究起来了?”他往桌上一指,“趁热喝吧,你这里下人真是少。”
陆陵没动。
孟寻瞧那衣服半敞着,看着就觉得冷,便顺手替他把两颗扣子扣上了,而后幽幽盯着他的胳膊:“你手里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一进来你就藏起来了,别以为我没发现。”
他后退两步:“没有东西,不要你管。”
“行吧行吧。”孟寻摆摆手,“你如今我们想管也管不着了。”
他皱了眉,又问:“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是怕那玉佩我不肯给吗?”
“你既已答应我,我还怕什么,我是来关心你的。”孟寻没好气道,“不是所有人靠近你都是有目的的。”
“但如果没有目的,你们来了京师,压根连我这大门都不会进。”
“这个……”孟寻挠挠头,“大家都很忙不是……”
“不必解释,既然你来了,那我就现在告诉你,那玉佩我不会给。”他冷道。
“啊?”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什么玉佩,也拿不出来,你回吧。”他重复,语气微有凌厉。
“什么……意思?”孟寻一头雾水,“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你不是才写了字说给的吗?”
“什么字?”他冷眼回问。
“这……我已烧掉了你让我上哪儿找?”
“既如此,就是口说无凭了?”
孟寻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后,才缓声道:“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烧掉,也因为我想替你藏起你做过的事,所以会烧掉,不管你做过什么事,我眼中的你都是咱们曾经朝夕相处时的模样,我不知道你突然变卦有什么原因,但这个玉佩对师父真的很重要,她决计不能嫁到陈家。”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为何决计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