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以战谋政,激浊扬清(1 / 2)
第197章胜利的意义是什么?
什么李自成、张自成、王自成的。
要不是高时明每周梳理汇报一次当前事项,朱由检几乎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对他来说,连派出行人司去九边发赏、搜集情报这事,仿佛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登基以来,他火力全开,借著各种人心、利益的缺隙,大展拳脚。
人事、军事、安全、财税————
诸多事务如同浪潮一般,一浪叠过一浪,正逐步将时局扭转。
这里面每一件事情,哪一件不比另一位「永昌帝」来的更为重要?
而自从前日,马世龙那封「大胜」的报捷电报传到京师开始,连这些重要事务,都有些退居其次了。
电报的速度虽快,但承载的内容终究有限,单条线路每日最多不过千五百字符,仅能传递最核心的军情、诏令。
所以大明时报、传统公文、钱粮帐册、前线塘报这些信息量巨大的内容,还是得依靠传统驿递路线。
而朱由检手中这份刚刚送抵的塘报,便是如此。
600里加急送来的塘报上,详尽地记录了青城之战的每一个细节:
战役中间的对阵过程,战后统计的战损、俘虏、缴获,土默特、哈喇沁部遣使入贡的日期等等。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史诗大捷。
几乎所有的战略目标都完美达成。
唯独事前答应发下的五万赏银,马世龙回复居然最后只发出去了三万五千两。
————得,经费居然还给多了。
朱由检摇头一笑,将塘报上的内容又仔细看了一遍,慢慢斟酌著心中酝酿多日的想法。
将士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政治上,外交上的战争,却才刚刚开始而已。
一分胜利,都要榨出百分价值,更何况这场毋庸置疑的史诗大捷?
对内、对外,都有太多的文章可以做了。
各种思量在朱由检心中翻腾,犹如沸水。
片刻之后,他终于思量完毕,断然开口:「高伴伴,通知下去,半个时辰后,一应人员,到武英殿开会!」
半个时辰后。
武英殿内,人声鼎沸。
「如何?老夫当初就说了,此战必胜!」
「不错!筹备月余,潜行千里,一朝暴起,便摧枯拉朽!这才是兵法正道,不动如山,动如雷霆啊!」
「听闻此战得胜时,天光才将将放明,当真是神兵天降!」
一干大臣陆续就坐,隔著座位三两成群,讨论之声甚嚣尘上,几乎全是关于这场战役的溢美之词。
尤其是深度参与了此战、与新政牢牢绑定的黄立极、李国普,霍维华等人,更是个个红光满面,喜不自禁。
一方面,这场仗打得实在太漂亮,太对他们这群文臣的胃口了。
没有旷日持久的拉锯,没有糜费巨大的后勤,只是一次精准、迅猛、辉煌的突袭,就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果。
这完美贴合了他们对于「上兵伐谋」和「不战则已,一战定乾坤」的想像。
而另一方面,月余之前,众人便是在这座大殿之中,定下了出兵漠南的大策。
如今大功告成,这份功劳簿上,又怎么能少得了他们「运筹帷幄」之功呢?
至于他们当初的犹豫、保守、推诿,乃至被皇帝痛骂一顿,强压著才通过决议的窘态,早已被他们选择性地抛到了九霄云外。
人类,天生便会美化自己的记忆。
这也是初恋白月光为何最好此生都不要再见的原因。
众人还未议论太久,殿外便传来太监特有的悠长唱喏:「陛下驾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大臣连忙整理衣冠,躬身肃立。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平身吧。」
「谢陛下。」
诸位大臣谢恩起身,各自归座。
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间,队列前方的李国普与黄立极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不对劲。
这场会议是临时通知的,召开之时已是申时四刻,临近傍晚了。
按照这位新君登基以来的习惯,他只有在上午校阅勇卫营或批阅奏疏之时,才会身著骑射常服。
下午召见大臣或是举行会议,都应换上略显宽松舒适的普通常服才对。
可今天,陛下却依旧穿著一身劲装。
这份不同寻常的换装,要么是陛下刚刚从校场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要么————就是他故意如此!
少数心思敏锐的大臣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殿中气氛肃然,谁也没有开口点破。
朱由检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没有半句废话,拿起小木槌轻轻一敲。
短时间会议还好,长时间会议手指敲桌是真的会敲肿的。
上次大会后,朱由检痛定思痛,特地准备了这把御用小木槌,并交由御前太监随身携带。
「开始吧。」朱由检淡淡开口高时明会意,从桌案站起身来,拱手道:「本次会议主题是《青城之战后,各项相关工作的开展和部署》。」
他顿了顿,转向兵部左侍郎霍维华。
「接下来,先由兵部左侍郎霍维华,通报截止目前,最新的战况简报。」
众位大臣安然端坐,神态自若,对此流程没有丝毫异样。
在经历了一个多月高强度的「文山会海」之后,这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的会议风格,已经被所有人习惯并接受了。
甚至连高时明、田尔耕、王体干这等厂卫也与他们同班就坐,众人也早已习以为常。
一开始,确实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文臣,跳出来引经据典,痛陈「厂卫乱政」、「祖制不可违」、「君臣之礼崩坏」云云。
而陛下的回复也实在令人暖心:「爱卿所言,朕心甚慰。既然如此,为示表率,往后会议,爱卿便站著参与吧。
」
「如此,也可算作是匡正礼制之白乌鸦了。」
只站了两次,便再无人胡言乱语了。
太刻薄了,这种惩罚,简直比廷杖还要让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