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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拾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很久后,她替沈沉说道,“可我不是灯塔,也不是做什么都毫不费力的天才。”
夏南一怔,抬起头看着李拾月。
李拾月轻轻笑了,“如果我真的天才,也不会过度训练到严重受伤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夏南赶紧解释。
李拾月打断他,“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我或许是个天赋不错的人,但跟我一起进入国家队的你,也不是你口中的普通人。”
她蓦地想起了那个在省队还是吊车尾,想尽办法退役专业的王阳,突然更加理解了运动员的辛酸和不易。
她温柔地说,“夏南,我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普通人,进入国家队的你我,都是天之骄子,是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存在,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我又都是普通人,如果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怎么会到现在都茫然无措地,待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找不到未来的方向呢?”
“我也有害怕的时候,”李拾月说,“其实每一天,我觉得我都在害怕,因为除了游泳以外,我好像不会做别的事,我很痛苦,我现在只想好好歇一歇,不想背负着重担努力往前跑了,‘灯塔’的重任,对我来说是非常沉重的。”
这些话中,有李拾月见过的沈沉的泪水、沈沉的鲜血,沈沉的不甘和痛苦,是沈沉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对夏南说的话。
可李拾月觉得,把沈沉当作神一样崇拜的夏南,应该听听这些话。
“不只是我,我甚至觉得,就连何导,偶尔也是在咬牙硬撑的,”李拾月说,“大家都有害怕的时候,夏南,你怕不代表你懦弱,毕竟,当年的我和如今的你,肩上背负着的,是‘国家’。”
肩上背负着的,是国家……
夏南因为李拾月的这句话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面前,他一直崇拜敬佩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都快要忘记的一些记忆。
那段记忆里的沈沉,只是个面容刚毅,很少会笑的小孩子,面对同龄人对他身世的恶语相向,他只会紧紧握着双拳,眼睛里噙满屈辱的眼泪,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时候,夏南就会护在他身前,把那些说闲话的孩子一把按在地上,用拳头狠狠教训他们。
“不许你们胡说八道!不许欺负沈沉!”
后来有一天,他去沈沉家蹭饭,看到沈沉的妈妈慌里慌张地站在门口,买好的菜散落了一地,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开了半天门,回过头,无助地对沈沉说,“小沉,爸爸他,好像把锁换了……”
那天,那是夏南倒数第二次见到沈沉的眼泪。
最后一次的眼泪,在他退役的新闻发布会上。
好像确实是从那天开始,沈沉便一天天长成了,夏南遥不可及的样子。
是冠军,是沉队,是国家男子泳队每一个队员心中的灯塔。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沉之后几乎不再展露软弱了。
因为眼泪除了宣泄情绪,确实没有别的用处。
他一直在硬撑。
背负着国家和信念。
夏南揉了揉眼睛,看着李拾月,突然笑了一下,“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帅啊,真是……”
李拾月也笑了,“你这人才真是,好好训练啊,怎么三天两头的跑出来找我,我要跟何导告你的状了。”
夏南没待多久,当晚就再次离开了沈沉的公寓,他说明天一早还要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