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柳如风宴堂斥顽童 花胡姬灯节寻蜜友（1 / 2）
却说到了午饭开席，柳远城等叔侄五人齐来大堂入座饮宴。冷贵只顾把酒肉来吃，小威也是一个清静孩童，席上并不多言。小烟是个顽皮精灵，又是话痨，只顾把话来说。柳如风为人儒雅，诸般礼仪尽知，频频斟酒来敬。
柳远城从怀里取出两封信札，递给柳如风一封，说道：“这一封是荐书，有了此信，井上先生就不会怠慢你了。”冷贵问道：“贤弟，你是要去道场学艺？”柳如风点头道：“小弟一直想学刀法，既有良机拜学这门武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冷贵道：“听说井上老师已在杭州开了一座武馆，那就不用去漂洋过海了。老师为人敦厚大度，勤于教练，学徒都很容易明白过来。师弟只要肯学，一定可以载艺而归。”柳如风拱手称谢。
柳远城道：“这一封信，还要劳烦贤侄一趟，把信转送到江州城外一座桃园谷，当面交给你那婶娘。”柳如风把信接收入怀，点头应允。柳远城道：“往常我只是让你师兄过去送信，想你此番也正好路过那里，就顺便给叔叔办理这事。我看你也不必着急，过完新春再去无妨，代我问候湘玉一声安好。”柳如风道：“我记住了。”
小烟道：“我也认得婶娘，他待我可好了。叔叔有话就告诉我，让我来说。”柳远城笑道：“就怕丫头调皮，让你婶娘闹心。”小烟道：“婶娘为人豪爽大气，叔叔干嘛不自己去见面呢！”柳远城轻笑几声，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柳如风道：“大人的事，你一个笨蛋知道什么？一天到晚话不停嘴，叽里呱啦，吵死人了。”小烟道：“我怎会不知道？很多人都夸我聪明睿智，只有你才故意骂我笨蛋。”柳如风冷笑道：“你还敢说自己不笨？人家骗你钱用，当面阿谀奉承，背后谁不耻笑你是个傻瓜？市井无赖之言，你也不动脑子去想想。”小烟被说得满面不悦。
柳远城叹气道：“你那婶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火爆了，独断专行，谁也不能说他。”小烟道：“叔叔，我觉得婶娘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心肠可柔软了。”柳远城面无表情，频频饮酒感慨。小烟见没人搭理自个，只能慢吞细咽，心中已有几分不快。
柳如风道：“叔叔今年四十有二，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要与师叔怄气？都二十多年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如何就不能好好协商解决？”小烟道：“看得出来，叔叔是与婶娘耗着耐心。要我说嘛！只要叔叔主动去找婶娘认个错，说句好话，就可以花好月圆了，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柳远城笑而不语。
柳如风道：“我和叔叔说话，你老是进来搭嘴干什么？给我闭嘴吃饭，别在那唧唧歪歪了。”小烟道：“闭了嘴，还怎么吃饭，这不是自相矛盾？”柳如风唏嘘一声，问道：“你这张乌鸦嘴，到底想说什么？”小烟道：“我也是个女人，肯定知道婶娘心里在想什么，干嘛不让我说出来？”柳如风冷眼盯看，指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如此口无遮拦，说话不知道羞耻。”小烟自知失言，就把嘴轻拍几下，改口道：“上次哥哥不是帮我订亲了吗？你都盼着我嫁人了，怎么还不许我说话？”柳如风指道：“你还好意思提及此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都干了一些什么好事。”
小烟听得睁大眼睛，问道：“难道郑杰说了坏话？”柳如风道：“你拿镜子来照照自己，哪像一个大家闺秀？一看就知道你没有修养，还需要别人当面来说？”小烟被怼落下风了，愁眉苦脸道：“我不过是说错了一句，你干嘛要这样欺负人？”
柳如风抹过这个话头，转问叔叔：“潇湘夫人，这个尊贵雅号，就是单指湘玉婶娘？”柳远城道：“他是荆州人氏，三代将门之后，嫁在咱们潇湘衡阳。所以江湖上就把他称作潇湘夫人。”柳如风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婶娘是跟着叔叔沾光。”柳远城欢笑道：“这话可说反了，你那婶娘大有来头。叔叔这一辈人，都是拜他父亲学艺。你师祖名叫陈文德，绰号江北怪客。无论琴棋书画、刀剑枪弓、医理诊断、雕刻发明，无所不能，是位博学多才之人。”柳如风道：“我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位师祖。”柳远城道：“他性情古怪，喜欢游走江湖，飘影无踪。要想见上一面，那可真难。连叔叔都有好些时日没有见他面了。”柳如风道：“婶娘我还依稀记得面貌，师祖爷却很陌生。”柳远城一声欢笑，把酒来劝二人。
柳如风停下杯来，本欲问及师祖一事，却听得一声破碎音响，转头一看，是小烟把手中餐具跌落地下，打破了碗。柳如风便呵斥道：“你干什么，手残废了？”小烟道：“你干嘛要这么凶？”柳如风指道：“一个姑娘家，琴棋书画不学，一天到晚无事生非。稀奇古怪之事，你反倒样样精通，真是岂有此理。”小烟分说不过，气得哇哇大叫。
柳远城劝慰道：“如风，你也别怪小烟了，一时失手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柳如风道：“这个小鬼，无法无天了。”冷贵也劝道：“师弟不要生气，一点芝麻小事而已，不必在意什么。”柳如风道：“你还不捡起来？”小烟闷气道：“我不听。”柳如风立身怒斥：“你再说一句？”小烟哭着走了。
柳如风也不拦他，叹气道：“这个小妖蛤蟆精，做错了事还敢理直气壮，世上什么怪人都有。”柳远城怕出意外，便嘱托冷贵把小烟护送回城，指笑道：“这个小烟，与他婶娘是一个模样，性子都是这么倔。”柳如风只是闷叹着气。
柳远城道：“小烟自幼就很精灵古怪，招人喜欢，长大了还是这么活泼乱跳。听说衡阳城里有个小乌鸦，我还以为是谁，后来才知道是小烟。这个丫头，隔三差五就上山来，到处写写画画，学文人墨客一样，估计也想来个流芳千古。”叔侄一片声笑。
却说小烟哭泣着声，往山道走去，当下坐在石亭里哽咽。冷贵从背后大步赶来，笑道：“小烟，哥哥送你回城。”小烟道：“我自己能回去。”冷贵道：“那可不行，路有点远。徒步行走，天黑也进不了城门。”小烟啜泣道：“哥哥他故意欺负人，我真是不小心嘛！”冷贵道：“他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不要紧。哥哥背你下山，骑马送你回城。”小烟抹着眼泪起身。
冷贵道：“先给哥哥笑上一个。”小烟苦脸道：“我现在还怎么笑得出来？”冷贵道：“你不笑，哥哥可没力气背你了。”小烟抹着眼泪，脸色挤笑一声。冷贵蹲着身子，笑道：“上来，咱们下山去咯。”小烟倚着腰背，却皱着眉头，问道：“冷贵哥哥，你身上好多汗臭气味，这是怎么回事？”冷贵道：“跑江湖嘛！有时候就是这样。”小烟问道：“江湖上是不是很好玩？”冷贵道：“天南地北，山高路远，到处都要风餐露宿，怎么会好玩呢！”
小烟道：“既然不好玩，那你和云豹哥哥，怎么总喜欢去外面奔跑？”冷贵道：“你见过云豹了？他回来过？”小烟点头道：“他在城里杀人闹事，被官府给通缉了，还与我哥哥打架。最后却被我给捉住了，他还拜我为师了呢！”冷贵惊讶道：“怎么可能？云豹为人精细谨慎，泥鳅一样滑溜，你怎么会捉得住他？”小烟得意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冷贵道：“那我可得好好听听。”小烟便将如何捉住云豹之事详细说出。冷贵一路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