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绿竹林学徒练刀 上阳镇高师论武(1 / 2)
却说上阳道场之中,千兵卫因为家事回了日本,院内全由平山海、叶文顺负责,轮流教练众多门徒学艺。小烟自幼便不惧生人,上下使些银子交好,时常买些果礼回来,做些人情美意。不到三五日,众人都认识了,无不喜他们精灵俏皮。每日乐趣不断,彼此一片融洽。
且说柳如风跟随恩师井上木叔,已在杭州租房之中学艺数月,每日深居简出,勤练武士刀法。当日清晨,师徒于庭院之中讲论刀法武学,井上木叔道:“如风,我教你一招拔刀术,此招奇快,可以出其不意,一击毙敌。”柳如风拱手道:“恳请恩师赐教。”井上木叔道:“此法过于神速,你可以先看看,日常不要急着练习,否则容易自伤其身。”柳如风便退后数步,看着恩师演练绝技。
井上木叔缓缓吐纳气息,左手托着刀鞘,右手把手按住刀柄,瞬间拔刀砍去,真个快如闪电一般。柳如风看得满面惊骇,如梦初醒。若是这一刀突然砍向自己,必然躲闪不及。井上木叔收刀回鞘,说道:“刀在鞘中,蓄势待发。快如电闪,一击必中。”柳如风道:“恩师刀法又快又准,如果敌人就在面前,必会措手不及,瞬间中招毙命。”井上木叔道:“这招窍门,讲究稳、快二字。既能保存体力,又能有效攻击。倘若稳而不快,徒劳无益。快而不稳,自伤其身。所以想要达到眼明手快之境,却又不伤其身,必须亲手演练三千次,才能做到又快又稳。”柳如风牢记在心。井上木叔道:“我们再把之前的路数,重新复习一遍。”柳如风即刻拔出武士刀来,与恩师对招。
翌日微晨,师徒奔马来到一片绿竹林中,走到旷地处演练。井上木叔自先演练一遍,柳如风细细看着。片刻,井上木叔演示过了一路刀法,收刀回鞘,问道:“如风,你看得如何了?”柳如风道:“恩师刀法千变万化,有龙虎之威。”井上木叔摆手道:“为师演示刀法,不是为了要你夸赞。我是问你记住刀法路数没有?”柳如风道:“学生记得清楚。”井上木叔道:“既然如此,那你试演一遍给我看看。你要在十刀之内,一连斩断十根绿竹。”柳如风面色尴尬,说道:“恩师刚才却不曾演练劈竹。”井上木叔道:“即便我没有这样做,你也可以自己领悟。学艺不能生搬硬套,不必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去做,要学会通变自如。我再给你演示一次。”
井上木叔突然拔刀横斩过去,瞬间砍倒两根竹子,快速收刀回鞘。柳如风惊叹道:“恩师刀法实在太快了。”井上木叔道:“我现在不要你学快,只要你学平稳即可。记住,你的兵器,要有荣誉,绝不能受到任何玷污。”柳如风拱手道:“学生一定做到视刀如命,不辱恩师栽培之情。”井上木叔道:“刀法可以慢慢学起。但是品格与精神,需要自己去参悟。这就像做人的理念,旁人只能劝诫,不能代劳。”柳如风点了点头。井上木叔退开数步,指道:“你来试刀。”
柳如风便拔刀运练,挥砍绿竹。井上木叔沉默看着,先是点头赞可,后又摇摇头。柳如风砍断七根绿竹后,力竭下来,把刀刃卡在竹中,一时难以拔出。转见恩师正在笑,也不觉羞笑一声。
二人在林中演练一个晌午,便乘马回到租屋,嘱咐小贝去买酒菜。小贝已把提笼存放了,穿过一条小巷,走进一家江风酒楼提食,只见大堂坐满食客。店掌柜看见小贝来了,欢笑道:“小贝可真守时。”小贝问道:“老板,酒菜可准备妥当了?”店掌柜道:“尽管放心。”把手一挥,小二就提笼上桌。小贝走去桌边,打开笼盖闻着香味,用手拈着菜吃。小二指笑道:“你这丫头,手脚忒不干净,竟敢学猫儿偷吃。也不怕主人家骂你?”
小贝道:“不会,他们一天到晚忙着练武,性格豪爽,从不介意我做些什么。”小二道:“他们忙着练武,你就要乱来啊!”小贝道:“他们人都挺好,从来不说闲言闲语。”小二道:“那你也不能这样做,把宽容当作放纵了,小心主人把你赶走。”小贝啐道:“就你多嘴。”小二指笑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懒得说你。”
小贝放上盖头,提着竹笼出门走了。他不多嘴说出这事尚好,大堂食客当中,正好有个上阳道场门徒,名叫张亮。无意之中听得小贝这样说了,脸色不禁疑惑,似乎有所察觉。
巷子里,小贝提着竹笼走着,张亮却在背后尾随窥看。小贝走进屋宅,把门关上。张亮听到院中有兵器碰撞声响,爬上墙头偷看,嘀咕道:“我还以为师父去哪了,原来躲在这里独授新人武艺,好不偏心。”
张亮走回上阳道场,进入一剑堂,把所见之事与大师兄说了。平山海轻笑一声,对此毫不上心。张亮疑惑道:“大师兄,这是我亲眼所见,你不相信?”平山海摆手道:“我知道了。教授关门弟子,这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张亮道:“师父太偏心眼了,怎么独自教他一个人,却不教授我们?”平山海道:“我与叶师弟教你们学艺,这还不是一样?”张亮道:“师父怎么独对柳如风这样好?”平山海道:“师父与他叔父是好朋友,他本身也是带艺投师,想学一门武士刀法。你若舍得掏银子,我也抽时间来独自教你如何?”张亮道:“我可没有这种家底挥霍。”平山海道:“那不就得了?你要是自觉根基不错,天赋异禀,也可以申请师父收你做个关门弟子,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张亮羞笑道:“我还真是弄巧成拙了。”平山海道:“好了,感谢你提供这个信息,我有时间就会问问情况。”张亮道:“大师兄可别说是我透露,不然师父一定会恨我多嘴生事。”平山海点头道:“你也不必再和其他人说,损人又不利己,还会引来同门嫉恨。”张亮默默点头。
再说柳如风与恩师隐住杭州僻静租屋,每日教习武士刀法,道场人等皆不知晓,只当师父被请去衡山讲武了。如此熬炼三月,已到炎夏季节,气候热如炭火。井上木叔教授了柳如风三月有余时光,昼夜运练,身心也已疲倦,遂放了六日假期,舒解各自疲劳。
师徒二人从城里回到上阳道场,坐在大堂,中藤见师父回来,就说了小烟二人到来之事。柳如风闻听小烟来了道场,惊讶道:“小烟是学生一个妹妹,生性顽皮好动,学生并不曾唤他来此,也不知他为何到来,莫非是家里出事了?”井上木叔道:“既是小乌鸦来这游玩,这是一件好事。”便教中藤去把小烟找来剑堂相见。中藤去了片刻,带来二人。小烟见了哥哥,笑道:“哥哥,我来看你。”柳如风见他面上喜气洋洋,未有其它事故发生,却才放心。
小烟见井上木叔跪坐案边,便作个大揖,笑道:“大世伯,我来道场做客,真是太高兴了。”井上木叔道:“小烟,多时不见,你家叔叔可好?”小烟点头道:“叔叔很好,他很想念大世伯,不日就会来镇上看您了。”井上木叔笑道:“这样很好。你们兄妹久不见面,必有话聊,不必约束什么。”柳如风与恩师歉个身礼,待他离开后,问道:“小烟,你不在婶娘那里呆着,跑来杭州干什么?”小烟道:“我想哥哥了,所以来看看你。”柳如风笑道:“你会想我?你想我干什么?”小烟道:“哥哥,我们血浓于水,我怎能不想你?我是带着诚意、千里迢迢而来,一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风尘。你要是不信,就问小翠,他从来都不敢骗你。”小翠一连点头。
柳如风道:“你们真是活该,桃园谷与上阳镇相隔千山万水,你们居然也可以找来,难道不怕危险?”小烟道:“是湘玉婶娘请人护送我们来此,不然我们怎么能够找得到路?”柳如风见小烟千里奔来看望自己,礼轻情重,说不出是责怨还是心疼。
平山海见师父回来了,相见后,拿出账书,将这数月来道场情况如实禀告,又收纳了许多新门徒。井上木叔便教入门新徒前来大堂拜师过礼。柳如风见状,也不便在一剑堂聊说个人私事,便将二人带入自己住所,开门一看,房内已被二人拾得干净,气息芳香,又添不少桌椅家具,焕然一新。他心情顿时开悦许多,问道:“小烟,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小烟道:“我们出来游看风景,增长阅历,不想做井底之蛙。”柳如风道:“那你们可以回衡阳去。你来这边,我可没空带你们去游山玩水。”小烟道:“哥哥,你练得很辛苦吗?”
柳如风伸着懒腰,坐在桌边,唤来小翠捶捏肩膀,说道:“当然辛苦,一天有五个时辰都在练功,风雨从不间断,你说累不累?”小烟趴在桌边,问道:“哥哥已经学会剑术了,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赶来学刀,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柳如风道:“你没听到婶娘说过?这种乱世年头,多学本事自然更好。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了。”小烟道:“那随你心意决定,我不管了。”柳如风道:“谁让你管?你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