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重返清流(1 / 2)
喻红林见他说得唾沫乱飞,暗道:“想来那树洞中的路是密中之密,或是为了万一遭人大局围攻,所修的暗道。”不由得心中赞叹起着清流开山祖师一辈的高瞻远瞩起来。
按照王捞户所指点,行了不久,路上碰见几个暗哨,都被他轻松地避开。来到一出缓坡,山路崎岖不平,见树荫如伞,正想歇息一番,突听得树后有三人正在交谈。
喻红林本不以为意,靠着树背,用一只大草帽盖住脸,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那三人围坐在一起,谈得正热烈。
喻红林脚步极轻,一时疏于察觉一般,三人都没意识到这隔墙还有只耳朵。
且听一个高亢的声音道:“你我不累奔波,今日到这徜徉山东尽是收到了河门主的书信之故。可河门主信中只说来商讨一件要事,这要事是什么却没说明白。这实在令人奇怪。”
“葛旗主从南方来,恐怕还不知道吧,这聊云城最近可是出了大乱子了!”说这话的乃是一个猿背熊身的大汉。
葛旗主颇不相信地道:“聊云城太平了这几许年,风平浪静,能出什么乱子?”
那大汉叫道:“葛兄若是不信我徐一村,大可问问木旗主。”
“徐旗主言重了,葛旗主若连你这个诚实君子都信不过,那更袖提木某。”
那木旗主是个白脸书生,在这两个粗鲁大汉身边尤显得清秀。
他轻笑道,“只是这聊云城会出事,或者说还有人敢挑在聊云滋事,这实在有些不寻常。毕竟此种事情,你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听见过了。”
徐旗主嘿然道:“可惜呐,天底下总有几个不怕死的,还有本事的人。”
葛旗主这才相信,问道:“这有本事还不怕事的人,究竟是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天煞孤星,鞘归人!”徐旗主言语寒澈,“没想到吧,他真得还活着!”
“金风带雨来,鞘归人不归。”葛旗主惊道,“半年前,江湖中便又有这句剑诗流传。说这鞘归人不日就将重出江湖,鹤州接连三家镖局得到风声,都收旗不干了。我只道这是个谣言,没想到并非空穴来风。”
“何止是鹤州的这三家镖局,那杀人楼上便有数人因此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江湖。”
“他们倒真会挑时候!”
“聊云城内一月之内数位一流好手接连毙命。再不收手,恐怕这求剑馆主文铁克就是前车之鉴!”木留白叹道,“这鞘归人好狠心的手。”
“这些人都曾是我清流的中流砥柱,虽然早早就洗手了。也不难看出,这回鞘归人是收了墨城的钱刻意与我们为难呢!”
“据说下一个要死的人,便是当年也曾叱咤风云的血手,还有狮子匪。”
葛旗主道:“说起这狮心门可真不简单,当年同载盟主打江山,在落马坡一役,不知伤了墨城多少贼子。可怜英雄迟暮到如今!”
徐旗主接口道:“葛兄可知那道里寒的徒儿莫飞几日前在大雪湖被雪化寒打成重伤,就算咱们不动手,他也活不了七日了。这因果循环,当真是报应不爽!”
“竟有此事。”葛志烈惊喜道,“这三江雪侠果真是难得的义士,替我们除掉了这样一个心腹大患。”
“黄金城里已开了赌盘,并非赌这狮心门人能否胜过鞘归人,而是赌他们还能活过几天!”木旗主幽幽一叹,似乎他也投注了不少。
喻红林漫不经心地听来,方知这三人尽是清流各个分舵的旗主,清流一盟三门主,门主之下又视门徒多少旗主不等。这三人想来就是归属于河子旭手下。
“我们清流身为江北武林的泰山北斗,怎么能置身事外。无论这凶手是不是鞘归人,是不是冲着咱们清流来,咱们绝不可袖手旁观!”
“不错,这话才是我辈之人。”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豪情顿起,三人忍不住皆起身拊掌喝道。片刻之后,他们面面相觑,才发觉这声音并非是他们任何一人。
“三位不必找了,无礼的是在下呢。”随着这响亮的声音,一人从树后转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齐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地偷听我们说话。”
“在下喻捞户,奉令巡山,方才在这树后睡着了。无心之过,实在抱歉。”
喻红林上前一施礼,随即亮出王捞户的那块黄色腰牌,又道:“三位旗主风尘仆仆,河门主正在大厅等候着为三位洗尘呢。”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徐旗主警惕地问道,“巡山令一共有几人?”
“三人。”喻红林靠着王捞户教他的那些切口密情,木旗主见他对答如流,心中的怀疑也渐渐放下。
“喻捞户,我怎么记着还有个王捞户呢。”木旗主微微一笑。
喻红林神色平静地道:“回木旗主,王捞户是我远房表哥。”
“原来是个小小的巡山小厮。”葛旗主不屑地哼了声,“木旗主太大惊小怪了。”
“葛旗主说的不错,既然河门主等着咱们,那咱们可得抓紧些。”木旗主接过他的话头,顺着道。
“对对对,小捞户还不前头带路。”
三人一番周折终于进了山门,喻红林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不长的一段路上,他好几次差点带进了岔路,就要穿帮。好在那个姓木的旗主多管闲事,要在另两人面前逞能一般,见喻红林走得慢吞吞的,自己就夺过了这引路导游之职,有意无意中也帮了喻红林一个大忙。
“捞户,今儿这么早就回来啦。”
跟在木旗主身后,他轻车熟路,与葛旗主和徐旗主交谈甚欢。喻红林没事人一般正四处乱看。突听一人叫喊之声,喻红林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在叫他。
他不敢回身,干笑应道:“老天不开张,只好早点打烊。”
那声音软绵绵地道:“你倒会偷懒。”便打了个哈欠,像是又睡了过去。
进了大门,一路走来,这清流据点内井然有序,秩序森严,屋舍之间虽还留有百年的余韵,但许多地方多经修缮,气度规格皆是不凡。
喻红林心道:“门中如此安静,全然不似一副紧张,怕是还未发现有我和婉儿小姐已经逃走。眼下只能见机行事。”
忽见前方的院子中出现了一方三人高的洁白玉璧,刻有两行八个红字,正是“浊世之流,敢以清之”。
他不觉眼前一亮,雕字人功力非凡,只粗略一看,骨力立辨,风致环生。
喻红林正自揣摩这八字的笔锋,忽觉后颈一看,他这才发现余人正用一种不可理解的目光盯着他看。木、葛、徐三人此时皆头点黄土,背指苍天,面目虔诚地做出一个祷告的姿态。
而喻红林却是表情**,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