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5章 人心隔肚皮(1 / 2)
南宫剑郎大喜,说道:“还不将《犟山图形》抛过来?”羊剑容道:“你走到我三步之内,我亲手交给你,岂不是更好?”南宫剑郎叫道:“又耍诡计,我才不吃你这一套!”举步欲行,却始终不敢近身。
此举正是羊剑容所求。其实她功力全失,南宫剑郎只消上前,伸出一根手指将其轻轻一推,便真相大白,呜呼哀哉。羊剑容却兵行险着,故意叫他上前来取,以此僵住他,令他不敢靠近自己。
南宫剑郎道行不低,但毕竟是富家子弟,终日走狗斗鸡,江湖应变经验不足,这三步之地,无论如何也不敢向前半分。
羊剑容以进为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贵为南宫坞堡的少主,又自称得南宫一剑真传,竟被这区区三步吓唬得做了缩头乌龟。你只消上前便可将《犟山图形》收为己有,但三步尚且不敢行踏,何以行走天下、踏足江湖?”
羊剑容越是出言相激,南宫剑郎越是谨慎。如此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南宫剑郎心浮气躁,最终沉不住气,叫道:“姓羊的!你们玉女门将《犟山图形》据为己有,也无非是想在江湖上卖个好价钱。我给你二百两,你将《犟山图形》交给我,然后各不相欠,自此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如何?”
此言当真让羊剑容哭笑不得,但有心与之拖延,便故意讨价还价,说道:“区区二百两,难道想打发流民乞丐吗?南宫坞堡世代掠劫为生,富甲一方,家财千万贯,世所周知。二百两便想买下这普天之人欲求而不可得的《犟山图形》,未免太过不将玉女门放在眼里了吧?
“玉女门虽是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于钱财这身外之物倒不是如何放在心里;但人数毕竟众多,又多半是寒苦出身,总不能像无家可归的流民一样,四处乞食吧?看在你爷爷南宫天王与我师尊有几分故人香火的情份上,我擅作主张,给你打个折扣,收你八百两!如何?”
羊剑容所言不错,南宫坞堡确实富甲一方,这与当年的石崇分不开。石崇在荆州当刺史时,曾与黄巾帮、南宫坞堡相互勾结,在江河上掠劫。
南宫剑郎立马暗叫道:“狮子大开口,你这分明是抢。”却怕她再度漫天要价,断然道:“好!八百两就八百两!”羊剑容道:“我指的不是白银,而是黄金。”如此耍赖胡扯,绝非她的本性,亦非其所愿,只是逼于无奈,尽量迁延而已,却听得南宫剑郎暴跳如雷地喝道:“臭小娘,你这是得寸进尺,坐地起价!”
羊剑容道:“区区八百两黄金,对富可敌国的南宫坞堡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太仓一粟,微不足道。你若是能在别处换到另一张货真价实的《犟山图形》,我玉女门倒贴你一千两。”
南宫剑郎气恼不过,无以复加,说道:“好!成交!”羊剑容道:“拿来!”南宫剑郎道:“什么?”
羊剑容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南宫剑郎叫道:“八百两黄金,岂能随身携带?当真奇哉怪也!你先拿出来让我瞧瞧,然后再随我去拿黄金。”
羊剑容当真被她此举吓了一跳,她只不过是信口开河,随便捏造一个“八百两黄金”的数目,却没想到南宫剑郎当真满口应承,笑道:“你这少主奇哉怪也才是真!你八百两黄金不能随身携带,我这价值一千两黄金的《犟山图形》,又岂能随身携带?”
南宫剑郎气得半死,说道:“原来说了半天,你是在消遣本少爷来着,你身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犟山图形》,看我如何将你碎尸万段,报灭门之仇!”
他见羊剑容始终弹不出扰人心魄的琴音,而灵火凤凰又是迟迟未来,料想她必是故意拖延无疑。当即黑铁令牌一动,却听得“当啷!”一声,黑铁令牌摔落在地,围住礼恕二子的数柄黑血剑亦被尽数削断。
变起俄尔,羊剑容只觉眼前寒光闪动,眼花缭乱,知是来了道术修行极为了得的援手,大喜之下,“儒郎!”二字冲口而出。
寒光过处,却是四条身影乍现。
四条身影不是羊剑容口中的“儒郎”,而是儒门四大长老。
南宫剑郎尚未催动黑血剑,已被攻个措手不及,眼见黑铁令牌跌落在地,伸手欲捡,却听得天命长老一声喝叱道:“住手!”他出剑如风,刺向南宫剑郎后胸。南宫剑郎无法遮拦,随手捡起被削断在地的黑血剑还了一招。
天命长老身居儒门四大长老首座之位,确有过人之处,玄术之精,灵力之强,实在是不容小觑。当日曾大败于南宫剑郎的冤魂血剑阵,只因未曾见过这等诡异的法阵,又被攻个措手不及,更因畏忌中了黑血剑便会堕仙成魔,才被初出茅庐的南宫剑郎有机可乘。此时他一举占得上风后,剑招连连,杀气腾腾,一副将南宫剑郎削皮剔骨的态势。然而,他招架狠辣,却只伤南宫剑郎的皮肉,未有一剑刺中其要害,剑术之精,令人敬佩。
南宫剑郎自知天命长老此举是存心折辱自己,不容自己轻易就死,以报当日诛仙台上被辱的大仇,一时也不担心性命,一面趋退,一面捡起满地的断剑向天命长老投掷。其余三大长老见天命长老如此折辱南宫剑郎,心中甚觉畅快,心想:“诛仙台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羊剑容对此极是不屑,心想:“儒门四大长老徒有名门正派的虚名,却冤冤相报,折辱后生小子,如此行径,与小人又有何区别?”四子在四大长老跟前,一直呆立在旁,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心中更是不敢对天命长老此举有半句怨言。
三大长老正自得意,脸露笑意,忽听得天命长老“啊!”的一声惨叫,左胸多了一柄黑血剑。他们目光敏锐无比,虽未明所以,却立马祭剑相救。不料黑气扑面,阴风阵阵,正是如蝗似雨般的黑血剑激射而来,伴随着凄厉的哭声,似幽灵出动,恶鬼索命一般。
原来,南宫剑郎眼见天命长老存心戏弄,性命一时无虞,当即以不断掷剑来吸引众人的视线,暗地里却觑准黑铁令牌所在,一面掷断剑,一面退向黑铁令牌。
此举细微变动,原来亦是无法逃过天命长老凌厉的眼光。只是他身居八大长老首座之位,得此良机,便有意在其余三大长老面前故炫神技,一展雄姿。殊料这番卖弄首座风采却招来杀身之祸。巨变陡生,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羊剑容虽然不屑四大长老的行径,却不愿他们遇难,正欲拔剑相助,身旁的四子早已催动各自手中的仙剑,三剑劈向黑血剑,一剑劈向南宫剑郎。
四子的修为远在南宫剑郎之下,三剑合力,正面与爆炸式暴增的黑血剑为敌,无法讨得半点便宜。幸得悌子别出心裁,不顾儒门仙剑法中端庄方正的谦谦君子之风,而是剑走偏锋,围魏救赵,直接驱剑攻击南宫剑郎的下阴。南宫剑郎一手持铁剑,一手执黑铁令牌,哪里还有第三只手?无奈紧要部位被攻,不得不谋求自保,是以弃剑趋避,双手紧捂。
如此一来,黑血剑自然被扰。四大长老才得此余暇,早已布成乾坤四剑阵。
当日儒子在桃林间指点后辈诸子练剑时,悌子与礼子对练,不敌之际,曾折桃枝从旁侧攻,反败为胜。此举甚合儒子心意,并大加赞扬。此时悌子亦是仿效旧法,才一举替四大长老扭转乾坤。
四大长老阵法既成,威力非同小可,罡风凛冽,逼得铺天盖地的黑血剑节节败退。即便此时的南宫剑郎将冤魂血剑阵发挥到极致,但因修为尚浅,且又邪难胜正,终究不敌四大长老。
漫天遍地的黑血剑越战越少,南宫剑郎已作逃匿之势。天命长老大喝一声:“着!”飞身上前,挺剑刺向南宫剑郎。殊料另一道剑光横出,将天命长老的长剑推偏在旁,正是德修长老。
天命长老说道:“德修,又有何高见?”德修长老道:“不敢!首座一剑取了他的性命,岂不是便宜了这乡下佬?你玩弄了他一番,咱们尚未开玩呢!人道,接住啦!”剑挑南宫剑郎背脊,提了起来抛向人道长老。
人道长老这一次却是心领神会,嘿声冷笑,挥剑来挑南宫剑郎的左肩。南宫剑郎身在半空,无处凭借,只得任由宰割,落向人道长老的剑锋。如此被戏弄,南宫剑郎自是既怒又惊,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