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一章 夜会（1 / 2）
深夜，朦胧的星光在门窗上洒下清辉，白天宇辗转反侧，就在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时，一个细微的动静惊醒了他，他睁开眼，身体正平躺，他一动不动地等待捕捉声音，怕一分心会错过什么，然后他极小心地转过头往有亮光的地方看，瞥见了一个阴影从窗子上划过。
他从**弹跳下来，抓过一件外衣又提了长剑，悄无声息地打开窗子从窗子跳出，外边一片黑暗，但他视力极好，在黑暗中捕捉到在西侧院墙旁一个影子划过，他循着那影子追过去，翻过院墙，跟着影子出了院后的角门，直奔正义堂旁边的小门，那里通往山庄的后罩房，即山庄最后一道院子。
正义堂西侧是师哥所住的院子，东侧是师父师娘住的长明院，这里是山庄腹地，这个人如此大胆，应该是个对这里极为熟悉的人才敢随意闯进来。他没有多想，小心跟着那影子来到最后一道院子，山庄后门紧锁，那影子施展卓绝的轻功从屋顶翻过去，来到后山，白天宇也翻出了山庄。
这是山庄后山，到了这里，白天宇失去了那人的踪迹，这里巨石嶙峋，容易藏身，晚上太黑，他除了山石的黑影，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不肯轻易放弃，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在后山兜兜转转，他猜测到那个影子有意引自己出来，所以那影子总会现身。
白天宇左右看看，在巨石从中寻找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但周围石影憧憧，估计在白天要找人也难，何况是晚上。终于，白天宇目光定在他左前方的一个模糊弱小的影子上，那不像块岩石。
寒风穿过，衣衫单薄的白天宇抵不住这绵延不断的寒意，他脚下故意发出声响，口中说道：“阁下请快快现身。”
“你知道你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白天宇猛然转身，一个人已悄然站在他后边，他竟然全然不觉，一种诡异的感觉让白天宇心里发毛，过了片刻，才辨别出来是师娘的声音，虽然还看不清师娘的脸。
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没有照例给师娘请安，而是像平辈人一样问道：“你说的是葛先生他们？”
师娘用苍凉犀利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在仁义庄搞些什么小动作，最好收敛一点，他们不是好糊弄的。”
白天宇道：“他们果然都猜到了，他们还跟师父说了什么，师父什么意思？”
师娘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师父已经知道了甘家堡那个密码盒子的事，而且猜测你跟陆九魂的儿子有来往，你到底在背着我密谋什么？”
白天宇低声道：“我恐怕无可奉告，这不在你我所约定的范围内，你只要按照约定，在婚事之前，安排把若姑娘接到山庄。”
师娘冷道：“我会兑付承诺，但你现在必须把你在仁义庄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白天宇不客气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与你我的约定无关，没有必要告诉你——”他沉默了很久，“其实应该我来问你，你在密谋什么？”
面对白天宇的怀疑，师娘开始不予回应，她移动两步，一张脸显现在星光里，在黑暗的掩饰下，白天宇仔细的看着师娘的脸，在此之外，因为她是师娘，白天宇从不敢看她正脸，现在，抛弃世俗枷锁，他看到师娘是个棱角分明眉目可人的女子，他不由得联想到萧子仞，接着，心底升起酸痛的柔情。
师娘看着白天宇，道：“其实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白天宇没想到她突然说到这，他的冷静代表了他的回答，知道自己不能否认，他答道：“在葛先生见到你时的反应我就猜出来你来历非凡，后来我查到你是栖霞山庄的人。”
师娘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为白天宇的聪明和坦诚，他说道：“凭着这个，你就该相信我。”
白天宇不解地问：“我听不懂，为什么？”
师娘又转了话锋，道：“你知道你最让人欣赏的地方吗？”
白天宇开始拒绝师娘接连转移话题，道：“不要跟我说这些，回答我的问题。”
师娘不理白天宇，自顾地说道：“不是你的聪明，聪明绝不是让人喜欢某个人的理由，而是你对万事万物的怀疑态度，不管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发现的，你总留着怀疑的部分，因为你比别人看的更深，你不相信别人让你看到的虚假的表面，世上的人多数对表面看到的东西深信不疑，但那是经过别人选择的，就像你假装微笑，别人会相信你在笑，因为你希望别人看到你在笑，你不想让别人看到其他的。”
白天宇有点糊涂了，他强自恢复理智，道：“你找我来，绝不是为了说这些。”
师娘似乎收回思绪，直面白天宇，问：“你究竟知不知道吕正和仞儿的消息？”
白天宇摇头。师娘的问题也给了白天宇另一个答案，这印证了白天宇之前的猜测，在师徒多人中，师娘和吕正同气连枝，那么，吕正所一直担忧的对萧子仞的威胁，师娘也必定知道。
若师娘只问吕正的消息，白天宇一定因为做贼心虚而不能那么坦**，幸而师娘问的是两个问题，白天宇可以抓住另一个问题来回答，那样他的回答才能无懈可击：他的确不知道萧子仞的下落。
师娘似乎叹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好像也跟着这口气而萎缩了，她忧郁地垂下头。
白天宇带着责怪的意味说道：“在仞儿被逐出师门之前，我曾经问过师娘究竟是谁威胁到仞儿，师娘却没回答，仞儿被困在三清教，我说想动用山庄的关系把她救出来，师娘却叫我隐瞒此事，最后呢，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犯了错，被逐出师门，她还是个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想象到萧子仞当时的处境和心理，白天宇心痛不已，“如果之前她被困三清教的时候我们把她救了出来，就不会有蓬莱岛上那场生死大战，她也不会，不会被折断手腕废了武功然后下落不明——我们明明可以救她，但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气息跟着嗓子在颤抖。
师娘幽然叹道：“在劫难逃。”
白天宇痛定思痛地说道：“这些事我现在不想追究，不论做什么都不能挽回，我也可以不问你让我和灵师姐成亲的目的，我只希望，能尽快想办法把若姑娘接到山庄，离我和凌霄宫约定的日子所剩无几，而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不测的事，你要保我安危，因为若姑娘必须依赖我活着。”
师娘不知道为什么若姑娘为什么非要依靠白天宇活着，她不知道其中内情，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她淡淡说道：“你不必为你自己担心。”
师娘又挪动了一下步子，脸又隐在阴暗里，她抬着头，道：“现在，告诉我在仁义庄里的事。葛行去了仁义庄，查到一个中毒的孩子有蹊跷，又有人听到打斗，还听到你在跟谁说话，他根本不信仁义庄进了盗贼的说法。还有周捷说的甘家堡的盒子，他有意袒护你，没有当着万江、葛行二人的面说这件事，等他们走了才告诉你师父，这些事，就算现在你不跟我说，很快你师父也会问起来，到时候你也不得不说。”
白天宇仍然不急不躁地说道：“这些事我可以告诉师娘，但我也有些问题想跟师娘请教。”
师娘见白天宇跟她讲条件，脸色不悦，但现在不能以师娘的身份对待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选择隐忍，道：“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