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祉真君(new)(1 / 2)
江成月知晓对方估计是个极硬的硬茬,自己怕是不是对手,因而甫一上场便拼尽了全力。又是一副死也得扒对方几层皮下来的意思。实则上这一日,在极度愧疚的情绪下,他心底满是自恨,因而也压根就没准备全身而退。
“小东西……”那低沉声音在空中居高临下道:“你并非只是只冥界鬼魅吧?”
江成月置若罔闻。
对方自杀式袭击便是天祉真君也不免陷入被动,竟当真被江成月几次打到近身,他身后那几十名仙君不由吓傻了。天祉真君不为所动,嘴角含着悲悯的微笑,轻声叹了一下,闪身躲过了江成月又一次攻击后,他似终于玩够了,轻声念叨:“可惜了。”
擎昌君好歹也是幽冥鬼府排的上号的人物,被人如此蔑视,气恼自不必说,眼见着天祉真君开始出手反击,知晓对方现下终于动真格了,也卯足了全力准备迎击。忽然另一道疾风从侧面飞驰电掣迎上来,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又听见远远有熟悉声音叫道:“擎昌君——”
“嘭”一声,擎昌君被从侧面击中,朝庸城城楼飞过去,直撞穿了两堵厚厚的城墙直到撞到主城楼才勉力止住了身形。
砖瓦迸裂之声响起后,江成月躺在地上一时天旋地转,他虽是不死之身,身体也在强烈的撞击中几乎寸寸碎裂,鼻中只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不知是现场的血腥还是扬起的尘土,江成月的脑子叫疼痛和晕眩占满,灵识却本能般地意识到危险。墨龙顷刻朝那道急速追击而来的灵力挡了去,只留一阵黑雾腾在空气中,一声未能出口的尖啸未喊出便已然消散,他还没来得及防御又叫一掌推飞,然而这次他学聪明了些,解了自己的实体状态,化为一抹幽魂穿过身后的城墙,飘飘然飘散在空中,直到出了那堆断壁残垣才凝作实体,无力跌在城楼下院中操场上。
至此,擎昌君在这一场鏖战中已经差不多耗尽了法力了。
对方并没有容他喘息,江成月再次直觉到灵气袭来,本能地欲用最后一丝法力再次解了自己的实体来躲避,却又在同时惊闻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
“抓稳啊!”
原来在他撞穿了两堵城墙的同时,本拥挤在城楼一隅上观战的那一众人等被剧烈的震动波及,竟有人当真从高有五丈的城楼上滚了下来,攀住边缘,摇摇欲坠。
“啊——”眼见着那人体力不支在众人惊呼声中脱力坠落下去,本闭着眼睛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在半空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拖住了,缓缓飘落了下去。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擎昌君满是血污尘土的双手依旧在空中颤动,最后一丝法力,却被他这样消耗殆尽了。
江成月喘息着缓缓放下那人,听着那边因劫后余生而起的欢呼,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帝君高举着手,掌心肃杀灵光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江成月扭头去看向他,帝君威严震怒的脸上满是失望、挣扎和犹豫,江成月知晓,适才那一瞬,他是当真动了杀心的。
两厢对峙沉默着,江成月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日着实过头了。他抖动着双唇,愧疚地盯着曾对他满是期待的人,缓缓跪直了身体,俯身拜进尘埃:“帝君……”
这时,流风和玄清两人才一左一右同样落在了院子中,皆是“噗通”一声跪倒,哀哀求道:“帝君!帝君息怒……”
“帝君不要——”
……
李云珩放下手中的杯子,将自己胸前垂落的黑缎一般的长发拨到肩后,见他半个字不肯多提他赠与他银白玉手环的“故人”,知晓这应当是他的禁忌,他本也不是死缠滥打的人,索性故作不知,没有就此追问下去:“所以……你所承认过的印记,只有当时庸城那两百余人身上印下的?”
江成月点点头道:“嗯……后来不知怎么的传歪了,搞错了因果关系,都以为只要在身上画下印记……就等于宣告是受我庇佑,成了我的人了……”
李云珩问:“那两百余人身上的印记是你亲自烙下的……当时你并无那个手环在手……”
江成月道:“虽无手环在手……但那个印记是我从莹儿尸身上拓下来的,当是和手环留下的印记分毫不差……”江成月说着伸手在了空中,手中便莹莹闪烁着红色微光勾勒出了那个神秘古朴的印记,江成月道:“当时我已经觉得有异,故而特意注意保留下了这个印记,这些年来虽有伪造者众,但只消稍作对比便可知真伪。当时我在寿陵那个刘丞相用来关押那些冒充是我下属的芳沁苑之时,见过那些鬼魅身上的印记,和我手中的分毫不差,可见那银白玉手环……当是真的。”
李云珩蹙了蹙眉,顿了顿,才道:“照你所言,那手环唯曾在你……你当年那位葬身恩人的手腕上留下过印记,之后那些都是拓上去的,那么缘何芳沁苑那些鬼魅身上的印记不能是拓上去的?”
江成月愣了下,思虑了半天才道:“怎么会呢?我从莹儿身上拓下这个印记之时,她已身死……而庸城那两百余人……”他顿了顿,才道:“总之不会是之后被人复又从他们身上拓了去的。”
李云珩扭头看了看月色下黑黝黝的村落零星有一两点光忽明忽暗,忽问道:“当年庸城那两百余人……后来可是都隐居于此了?”
江成月怔了怔,道:“正是。仙君……如何知晓?”
李云珩道:“猜的。你既然答应了别人会守护他们,想来不会食言。”
江成月心中涌起一股既酸涩又甜腻的暖流,低头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