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回忆(2 / 2)
“朝墨!”沈砚白厉声唤他,“这么冷的天躺在雪地里不要命了?”
朝墨这才从遥远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目光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公子的脸出现在朝墨视野中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抱住沈砚白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沈砚白叫他起来快回房间去,但是朝墨哭得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听不见。
沈砚白更着急云水的状况,干脆不再多说什么,拖着紧紧挂在他腿上的朝墨,一瘸一拐地往屋中快步走去。
屋内,老医师的手在云水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方悬停片刻,最终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清理伤口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但每一次触碰仍让昏迷中的云水发出细微的、梦呓般的痛吟。
剧烈的寒热交攻,加上失血过多,已让这少年的身体到了极限。
“寒气入骨,瘀毒内陷,”医师洗净手,对着刚拖着朝墨进来的沈砚白沉声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惊心,“高烧不退,脉象浮芤,若今夜热不能退,邪入心包,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沈砚白站在床前,看着榻上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的云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比方才院中的积雪更冷。
他腿上还挂着哭得几乎脱力的朝墨,此刻却感觉不到那份重量,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呼吸都困难。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扫向窗外院子的方向,那里还残留着杖责后的凌乱和点点暗红。牙关紧咬,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
“用最好的药。”
沈砚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却依旧濒临爆裂的怒意,“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若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我私库里取,不必经过公中。”
医师闻言,神色一凛,立刻躬身:“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沈砚白不再多言,弯腰,几乎是用了些力气,将死死抱着他腿、仍在不住颤抖啜泣的朝墨拎了起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
“在这里守着,别添乱。”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朝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公子眼中从未有过的冷厉惊住,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沈砚白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生死未卜的云水,猛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锦袍下摆掠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刚踏出房门,早已候在廊下的沈大夫人便急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允执,你不要怪你父亲,你父亲就是太着急了,气昏了头......”
“着急?”沈砚白猛地顿住脚步,侧头看向沈大夫人。
这两个字像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在冰层下的滔天怒火。
他只觉得喉管里发出了被无形之手扼住的咯咯声响,强咽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厉声质问,
最终吐出的声音冷冽如三九寒风,带着尖锐的讥讽,“他为了他那一亩三分地、那摇摇欲坠的家长权威着急吗?还是为了我未曾按他的心意,像个提线木偶般纳妾延嗣而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