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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这样殷勤地一招呼,十六名扫地使的脸色都顿时缓和下来,也不再逼问白脸男子的事情,都拣了座位坐下,等着上菜。
风倚鸾看着账房和小二他们这般圆滑的处事方式,才知道客栈里的人平日里不知用这种举重若轻的殷勤挡下了多少明里暗里的盘查,从前,客栈中人来人往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
于是客栈内众人一阵忙碌,风倚鸾也默默地跟着大娘到厨房,帮忙切菜烧锅。然后一盘盘做好的荤菜素菜像流水一样往那些人的桌上送。
十六位吃得高兴,便没有再为难客栈内的任何人,还很肯定地说,这个客栈中的伙计们必定都是普通良民,绝不会与他们要找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风倚鸾只在心中暗自冷笑。
同时也不由得替楫离多出几分担忧,但愿他走得快,不会被这些人追上。
好不容易,稳稳地打发了这十六位扫地使,风倚鸾和大娘伙计们才又坐在一起,继续吃之前没吃完的饭,把说到一半的话捡起来继续说,大娘免不了又伤感一阵。
下午,小伙计和大娘们开始分头打扫客栈上下,准备继续开张做生意。
之后两天,又有很多人陆续返回绕水镇,开始修缮打扫各家的房屋,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街上的生意又重新开张,镇子里又基本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又过一天,早饭时候,风倚鸾对客栈中的各位说,她打算离开这里。
众人皆一楞,问她:“离开,你一个人去哪里”
风倚鸾摇头,说:“不知道,去找我的师父吧,或者,还能遇到老板娘,如果真能遇到,我会告诉他们,你们都很惦记他们。”
她绝口未提楫离,更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遇到楫离的事情。
其实,她想去找楫离,但不好意思说出口。也不知道,楫离这几日境遇如何
几位伙计和大娘还有账房和二厨子一起劝了半日,都劝不住她,便只能由她自己决定去留。
毕竟风倚鸾不是客栈里正式的伙计,她的身份,略有些特殊。
下定决心之后,风倚鸾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唯有一支十分精致好看的雕花木笛,是老板娘舞茵痕三个月前所赠,她决定把这支木笛带着,算是留个念想。
随后,她提着一只木雕明纱灯,回到了自己和师父从前居住的宅院,这边,也有邻居早已经帮忙收拾整齐,只是破损的大门还没有来得及修好。
她掩上门,走进师父的画室,把手中所提的灯点亮,推开通往密室的暗壁,顺着台阶而下,来到密室门口。
这些年里,师父对她交待过一些话,并且在他被奉楼国甲兵抓走的前一天晚上,又抱着酒坛子啰啰嗦嗦半醉半醒地重复过一回,所以她全都记得很清楚:
“无论为师是被抓走,或者被请走,或者是以另外怎样的方式离开这镇子、从你身边消失了,你都不要担心。”
“因为,这些年来,我所等的,便是奉楼国的人。他们若是来了,就一定会让我去替君王绘制壁画。”
“放心,我还能活很久,画没画完之前,我是不会死的。画成之后,如果大仇得报,那么我还是会好好活着。”
“能不能再见面还是不见了吧白养了你这十来年,就当是我行善积德,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等你长到个头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的时候,如果你想离开这个镇子,就自己走吧,去周游四方,去大陆的任何地方。你力气这么大,师父也不怕你被坏人欺负。”
“等你决定离开这个镇子的时候,你可以打开地下密室的门,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桌案上有一幅画,你打开看看,看过之后,可以决定要不要带上这幅画离开。这一切,皆随你的意愿,莫要被旁人所左右。”
风倚鸾打开了地下密室的门。
然而密室中,却与她一直以来所想象的样子大相径庭。
密室比上面的画室更宽敞许多,四壁平整,没有放置任何可以摆放物品的书架画架或者橱柜,只散乱地高高堆放着半屋子画废了的画纸。
密室右手边,靠墙摆放着一张八尺长、五尺宽的大画案,没有抽屉,画案上一目了然,笔墨纸砚、大号笔洗、大号笔架、大号灯架,一应俱全,画案的左手边,还整齐摆放着一叠未动过的空白画纸。
风倚鸾提着灯环视一周后,便又觉得,这样的格局与摆设也不算十分出乎意料,因为以师父的癖性,这密室,大概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一直把这里想像的太过神秘而已。
第8章画中冽蕊
风倚鸾走到这一大堆画废了的画纸前,随手拉起几张看看,全都是人像画。
她心说,难怪师父经常一觉睡到大中午,让她自己去包子铺买包子充饥,原来,是半夜偷偷躲在这密室中练画画呀。
奇怪的是,这些画像的人脸,全都被墨笔涂毁了,以至于每张人像的面部和头部,全都是一大团黑乎乎的墨迹。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涂毁这些画,难道全都是因为画坏了,所以涂掉的而且师父平日里拿出去卖的,大多是山水图,几乎没有人像,那么,是因为师父一直都画不好人像,所以才在这个密室中偷偷练画么
想到这里,风倚鸾笑了起来,觉得师父这人还真是蛮有趣。
这样说来,密室肯定不会有什么宝贝值钱的东西了,只有半屋子师父的黑历史,嗯,还真是墨黑墨黑的黑历史。
这也勉强可以算是偷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一大堆画坏了的废稿。
风倚鸾丢下手中的残画,提着灯,往画案那边看去。
画案的正中间,靠墙摆放着不,应该是供奉着一幅卷起的卷轴,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之所以会感觉是供奉,因为从摆放的布局来看,的确就像是供奉。
这就是师父所说过的那幅画
风倚鸾走到桌案前,伸出手去想拿起这幅卷轴,就在手指刚刚触摸到卷轴的一瞬间,卷轴上忽然泛出紫色的光芒。
光芒由弱渐强,但始终不算明亮,所以并不刺目,同时,在紫色中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升腾萦绕,之后,整幅卷轴自己一点点打开,升起在半空中,最终平整地展开,整幅画卷都完整地呈现在风倚鸾的画前。
画中,是一位身穿深紫色衣裙的女人,容貌极美,风姿卓越,看不出实际年龄,只是稍觉成熟,在她的眉眼之间,透出着不羁于世的桀骜凌厉之气。
女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