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竟错怪了她(2 / 2)
“那……该如何相请,方合礼数?”
“如何相请?”
沈月疏唇边逸出一丝冷哂,
“连话都说不周全,还想着用膳?”
卓鹤卿顿觉词穷,自己竟是进退失据,左右皆非。
他恍然惊觉:当初女娲抟土造人时,定是心神旁骛,将本该赋予她的那份心窍,全数兑成了七窍玲珑的慧根。
否则,怎会心肠比自己窄上三分,心思却灵动了七分不止?
两人用完膳,卓鹤卿将碗筷一一收拢回食盒,转身去柜中寻抹布。
未娶月疏时,他是众星拱月的世家公子,向来锦衣玉食,不染尘劳,何曾为起居琐务费过半分心神。
自娶月疏之后,他却甘愿俯首低眉,恨不得日日亲手为她调羹布菜,看她眉眼盈盈、细嚼慢咽;清晨醒来,必要为她抚平襟前每一处微痕,系妥腰间罗带,方觉心安。
直至此刻,他才蓦然了悟——这人间烟火里,哪有什么天生的“会与不会”?
又何来恒常的“应与不应”?
原来,当真心系于一人,万般不曾习得的事,皆可从容学起;所有素日嫌烦的琐细,竟都成了心底甘之如饴的蜜意。
他的指尖刚触到棉布边缘,目光却骤然凝住——
柜角深处静静躺着三包药,玄黄草纸上,“兰心堂”三个字墨迹深沉。
更让他心惊的是,药包封口处,赫然印着一枚朱砂绘就的特殊符印。
那纹路,与母亲当日递来的那包药,一模一样。
窗外碎琼乱玉纷扬而下,扑簌地敲着窗棂,卓鹤卿陷入沉思。
他从秦川回来后便去问了孙星兰,月疏究竟服了多少避子药,那药性猛烈,会对她身子造成多大损伤。
孙星兰答,连陈嬷嬷拿去的那副在内,一共四副。
所以……她竟一剂都未曾服下。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紧,随即涌上更深的不解——她既未服药,为何从不向他解释半句?
“月疏,”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你既从未服过这药,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
沈月疏缓缓抬眼,眸中是一片被冰雪浸透的枯寂,
“你我之间,那避子汤药不过是表象,归根结底,是心中各有心结。此事纵然今日辨明,来日也难免另生枝节。再者,你那日急着去寻乐阳城的女子绵延子嗣,我又怎敢误你的事?”
那避子药的事,她本就心存犹豫。
直至那日长街之上,见左云峰家的小女儿玉雪可爱,卓鹤卿于她身侧驻足,声线低沉而温醇:
“月疏,我常想,若你我之间能有个孩儿,该有多好。不论男女,只要是我们的骨血。”
一语入心,如春风拂过坚冰。
她心底最后那点挣扎,便在这句话里悄无声息地融了、化了。
原来她与他,竟怀着同样的念想。
自此,那几包苦涩的药散,便被彻底搁置在了箱笼深处。
只是他怎会知道自己未服药?
——他在查她。
这个念头如雪水浸心,让她蓦然想起归宁那日,大姐附在耳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