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互吞(1 / 2)
枯萎海岸之上,双拳悍然对撞!
“轰!”
狂暴的气浪炸开,卷起漫天骨粉与沙尘,如同实质的波纹般横扫四方。两人身形同时一晃,竟是不分先后地各退三步!
每一步下,脚下坚硬的枯萎地面都随之龟裂,留下深深的脚印。
叶开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臂,苍白的脸上首次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吸收骸王本源之力,与自身武骨-尸骨脉彻底熔炼,自创的“骨煞”罡气品质极高,早已踏入内罡之境,举手投足间罡气自生,便是面对那些修炼数十年的老牌强者也自信不下风。
可方才毫无花哨的硬撼,他那无往不利的骨煞竟如泥牛入海,被对方一股更加深沉、带着湮灭特性的力量生生抵消,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这条疯狗……”
叶开眼眸眯起,危险的光芒在眼底流转,重新审视着对面那道黑袍猎猎的身影:
“实力增长得有点邪门!”
另一边,谭行缓缓吸气,压下体内略微翻腾的气血,心中同样震动。
没人知道,他体内汇聚了四大天赋模板,底蕴之深厚,早已超越寻常天才的范畴,便是比起慕容玄所的二等天才,韦正,朱麟也毫不逊色。
寻常内罡境,在他归墟神罡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可叶开,竟能与他正面硬撼而不下风!
“有点东西……”
谭行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起,勾勒出一个混合着惊讶与极度兴奋的狂放弧度,眼中战意如火般燃烧起来:
“叶子!可以啊!这趟出来屎没白吃,机缘不嘛!都混到内罡了!”
叶开闻言,脸上那点惊异瞬间被不爽取代,冷哼一声:
“哼!你不也一样!本以为今天能把你揍出屎来,看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揍我?”
谭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捏了捏拳骨,发出噼啪脆响,嚣张的气焰几乎要冲破天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集训的时候,你就是老子手下败将,以后?更加没戏!下辈子排队都轮不到你!”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喷,肆无忌惮地扯着淡,仿佛脚下不是杀气冲天的战场,而是自家后院唠嗑的茶座。
他们浑然忘了,或者根本不在意....
在他们周围,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未竟大战,此刻正处于微妙三方对峙状态的上万骸骨大军!
骨打部联军魂火茫然,看着它们那位神威无敌的“主上”,正和冥海上来的那位存在聊得“热火朝天”,那股你死我活的肃杀气氛荡然无存。
碎颅部更是进退维谷,首领骨虺断臂重伤,大祭司惊疑不定,原本以为来了搅局者或许能趁乱求生,结果发现这两位煞星居然是老相识?看这旁若无人的架势,关系似乎还……很不一般?
骸骨方舟上的骨坨部众也是面面相觑,它们伟大的、立志取代骸王父神的吾王,此刻正满脸不爽地和那个黑袍煞神斗嘴,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深不可测与威严?
整个枯萎海岸平原,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只有冥海的风吹过骸骨缝隙的呜咽,以及谭行与叶开那清晰无比、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斗嘴声在回荡。
骨打部,还有骨坨部,所有骸骨生灵的魂火都在传递着同一个困惑的念头:
这……这两位大佬,到底还打不打了?我们……我们还打不打了?
碎颅部方阵前,骨虺目睹两人全然不将它放在眼里的姿态,本就因断臂而狂暴的魂火几乎要冲破颅骨!
它听着两人用完全不懂的语言交谈,那股被无视、被轻蔑的耻辱感混合着对异神力量的恐惧,最终化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够了!你们两个该死的异类!亵渎神明的异神信徒!你们未免太不把我碎颅部放在眼里了!”
它巨大的独臂猛地指向周围茫然的骨打部与骨坨部联军,声音中带着指质问:
“还有你们!骨打!骨坨部的崽子们!
看看你们在效忠什么?是异神信徒!是背离了骸王父神光辉的堕者!”
“你们竟敢追随这些圣殿必诛之敌,难道不怕圣殿的亡语者大人降临,不怕伟大的骸王父神降下神罚,将你们的魂火永世灼烧吗?!”
“背叛!这是对吾族根源最彻底的背叛!”
“骸王父神”与“圣殿”这两个词汇,如同拥有魔力的诅咒,瞬间穿透了战场。
长久以来深植于每一个骸骨魔族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被唤醒了。
原本只是茫然观望的骨打部与骨坨部成员,魂火骤然剧烈摇曳起来,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一些弱的骷髅甚至浑身骨骼战栗,手中粗糙的骨制兵器“哐当”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源自造物主与绝对统治阶层的威压,让这些刚刚看到一丝“不同可能”的骸骨生灵,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自我怀疑之中。
它们……真的在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叛逆之路吗?
就在这恐慌即将如潮水般淹没联军之际。
“闭嘴!”
一声饱含悲愤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吼,猛地从骨打部方阵中炸响!
在所有骸骨生灵惊愕的注视下,骨打手持那柄粗糙的骨刃,悍然踏前一步。
它颌骨大张,原本因实力提升而凝实的魂火,此刻因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爆开。
“圣殿?骸王父神?”
骨打的声音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质询,它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曾与它一样挣扎求存的弱部族,最终死死盯住骨虺。
“我骨打部,自凝聚诞生之初,有族民二百八十九口!
我们终日在这冥海之畔,为了你们规定的‘骸骨税’,冒着被骸骨亡兽撕碎的风险,捕捞那些该死的亡鱼!”
“可当‘父神’动怒,亡鱼减少,我们交不上税赋时,你们做了什么?!”
骨打的魂火几乎要喷出眼眶:
“你们就用我们族民的魂火来抵扣!生生抽取,直至熄灭!”
“百年!仅仅百年!我骨打部从二百八十九口,到现在,只剩下一百二十四口!!”
它的精神波动如同泣血,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那些弱部族成员最脆弱的灵魂深处。
“这些消失的族民,不是死于亡兽之口,不是死于部征战!他们都是被你们——碎颅部,以抵扣税赋之名,活活抽干了魂火,化为了你们向上供奉、讨好圣殿的资粮!”
骨打的手臂猛地指向身后那些由众多百人部残兵整合起来的联军,声音悲怆而愤怒:
“看看他们!看看我们!我们这些弱的百人部,所求何物?
不过是想在这片枯萎之地生存下去,只是想……活下去!!”
“当我们族民的魂火在哀嚎中消散时,尊贵的圣殿在哪里?!”
“当我们冒着被冥海亡兽吞噬的风险,在死亡边缘挣扎捕捞时,伟大的父神,可曾垂怜过我们一分一毫?!”
骨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骨打,不是那些高贵的王骨亡语者,不是三大氏族的嫡系,更不是骸国核心的子民!
我只是在这枯萎海岸,由弥漫的死气偶然凝聚出来的卑微存在!
接纳我的,只有这个残破的骨打部,就是这个被你们视为蝼蚁、随时可以牺牲的弱部族,给了我存身之所!”
“圣殿?父神?它们距离我们太远太远了!
远到只剩下冰冷的税赋和抽魂夺火的恐惧!”
“我们只想活着……我们挣扎求存,又有什么错?!
我们经历的苦难,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万人部族,怎么会明白?!你们怎么配明白?!”
这一番控诉,字字血泪,句句诛心。
它道出了枯萎海岸无数弱部族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绝望与悲愤。
原本因“神罚”而恐惧的联军骸骨们,魂火再次剧烈闪烁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被点燃了同病相怜的怒火与共鸣!
是啊,那样的父神,那样的圣殿,值得它们敬畏吗?
值得它们为之牺牲吗?
碎颅部赖以维持统治的“大义”根基,在这一刻,被动摇了。
“悖逆!亵渎!你们这些该死的异端!异端!”
碎颅部大祭司发出凄厉的尖啸,那声音中混杂着信仰被践踏的疯狂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它手中扭曲的骨杖剧烈震颤,幽蓝魂火明灭不定。
作为圣殿委派、专门管辖各部祭祀事务的使者,它毕生都在维护骸王父神的无上权威。
此刻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简直如同被利刃刺穿了魂火核心!
“你们竟敢……竟敢如此诋毁圣殿,亵渎父神!这是万死难赎之罪!”
大祭司的魂火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我要即刻上禀圣殿!祈求亡语者大人亲临,将你们这些叛逆之徒抽魂剥骨,永世囚于魂灯之中哀嚎!
你们的部族,所有沾染异端气息的存在,都将被彻底净化,寸骨不留!”
“呵呵……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而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声,自骸骨方舟之上扩散开来。
骨坨烈踏前一步,魂火灼灼,扫视着下方万千骸骨生灵。
“吞噬我们?去向圣殿摇尾乞怜?可笑!”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无数岁月的愤懑与觉醒的决绝:
“你们还不明白吗?在这枯萎海岸,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亡语者大人眼中,我们从来就不是值得在意的子民!
这里,不过是贫瘠的‘枯骨之地’,是随时可以舍弃的荒芜角!”
它巨大的骨爪指向骨打,共鸣般吼道:
“这位骨打部的兄弟,得一点没错!我们所求何物?不过是生存!
我们与那些只知吞噬魂火、没有灵智的骸骨亡兽不同!
我们是拥有思想、懂得希望、渴望延续的智慧生灵!”
“我们不是耗材!!”
骨坨烈的魂火如同燃烧,声音传遍四野,叩击着每一个聆听者的灵魂:
“我们弱,所以我们更要挣扎!我们卑微,所以我们更要抓住任何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谁能给我们生存的空间,谁能让我们看到延续的希望,我们就追随谁!这,不是背叛!”
它猛地挥臂,震身怒吼:
“而是遥不可及的父神,是那我等尊崇的圣殿,先抛弃了我们...”
骨坨烈那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场!
碎颅部大祭司与首领骨虺的魂火几乎要惊得溢散而出,无边的震怒与难以置信的恐慌交织在一起。
“忤逆!这是彻底的忤逆!”
大祭司的尖啸都变了调,它从未想过,在这些它视若草芥、随意收割的“耗材”口中,竟能听到如此诛心之言!
这不仅仅是反抗,这是从根本上否定圣殿与父神的正统性!
骨虺那巨大的暗金骨架因暴怒而剧烈颤抖,断臂处逸散出混乱的能量波动。
“你们……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背弃信仰?!”
它固有的认知被彻底颠覆,这些卑微生灵的“觉醒”,比谭行和叶开的武力更让它感到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而在另一方,骨打与骨坨烈——这两位分别来自陆地与冥海、原本毫不相干的弱部首领,此刻却隔空对视。
在那跳跃的魂火之中,没有语言的交流,却清晰地映照出了同一种情绪:
那是历经磨难后终于找到同路人的震撼,是被压迫者打破枷锁、心意相通的共鸣,更是一种决意携手、在这死寂之地杀出一条生路的……惺惺相惜!
这一刻,枯萎海岸被遗忘的蝼蚁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旧日的秩序,已在无声中,被撕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就在骨打与骨坨烈那番反抗宣言引得群情激愤、魂火共鸣之际,高踞于战场两端的谭行与叶开,却始终冷眼旁观,他们就一直静静的看着两人表演.....
而当骨打与骨坨烈隔空相望,魂火中映照出惺惺相惜的决意时,谭行与叶开的目光,也在空中无声交汇。
仅仅是一个短暂的眼神碰撞,漆黑如渊的归墟之瞳对上了苍白偏执的骸骨之眸。
没有言语,没有感情波动,有的只是杀意!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两人竟从对方眼底读出了完全相同的讯息,那是基于绝对实力和掌控欲而产生的、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这哥俩,断不可久留!”
一股无形的杀意,悄然弥漫在两人的心间。
他们欣赏手下此刻的锋芒与煽动力——这确实是当下破局利刃。
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留!
今日他们能一唱一和,煽动部众反抗旧神;
来日,谁又能保证这被点燃的野心之火,不会烧到新神头上?
更何况……
如今的骸骨魔族,看似由所谓的圣殿至高统治,实则格局松散....
骸国高高在上,三大氏族割据,下方是无数像碎颅部这样各自为政的万人部、以及更多像骨打部这样朝不保夕的百人部。
圣殿根本无意真正统合这些散沙,只要按时缴纳足额的“骸骨税”,
可眼下,骨打与骨坨烈这一唱一和、竟隐隐有了打破部隔阂、凝聚底层共识的苗头!
若放任不管,凭着这股势头和道理,指不定真能让这两个家伙成了气候,成为统合这万千散沙部的“天选之子”!
任何智慧种族,都不能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万一真让他们成了事,整合了整个枯萎海岸乃至更广袤的散部族……
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杀心既定,谭行与叶开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分离,不再关注那两个尚不知命运已定的“得力干将”,而是重新锁定了共同的、也是当前必须清除的障碍....碎颅部。
所有的思绪与算计,都在那无声的一瞥中完成。
眼下,什么潜在的威胁,什么未来的隐患,都得为现实的需求让路。
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再清晰不过——
踏碎眼前之敌,将这枯萎海岸,彻底纳入掌中!
谭行周身,归墟神罡再次如冥古深渊般涌动起来,那寂灭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具针对性,仿佛下一击就要将整个碎颅部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除。
叶开苍白的脸上,那抹扭曲的战意也转化为了冰冷的执行意志。骸骨方舟嗡鸣,森然骨煞与冥海死气交织,蓄势待发。
清算内部?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先把这些碍眼的骷髅架子弄死再!
“你来?还是我来?”
谭行伸手虚握,腰间的血浮屠发出一声嗜血的轻鸣,悄然入掌中。
他看向对面的叶开,跃跃欲试,兴奋之际!
“呵呵呵……”
叶开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轻笑,原本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即将进行神圣的献祭,那毫不掩饰的嗜杀之色,比他周身萦绕的骨煞更令人胆寒。
“还是按当年老规矩,你主攻,我游走,早点解决,早点清场!”
若谭行是嗜血好战,享受痛楚与毁灭的快感,那叶开便是偏激残忍,沉醉于支配与折磨的过程。
他们的默契要追溯到初中那段无法无天的岁月,他那行,林东,叶开三人组分工明确:
林东运筹帷幄,谭行永远是冲在最前的尖刀,吸引注意,而叶开……他如同最危险的毒蛇,游走在战局边缘,执行着“重点清除”。
论及下手之狠辣,叶开是三人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谭行对于失去反抗能力的对手往往兴致缺缺,而叶开则奉行“除恶务尽”,断你左腿,就绝不会只敲碎膝盖,兴致来了,还会“贴心”地附赠一条胳膊,确保对称与“艺术感”。
他们三人抱团,在雏鹰中学创下的“赫赫威名”,可这并非依靠修为碾压。
在那段没有引气入体,还是凡胎肉体的青涩年代,他们纯粹凭借远超同龄人的武斗技巧、悍不畏死的狠劲以及令人胆寒的默契,便成了校园内外公认的暴力典范。
其恶名之盛,足以辐射学校周边三十里,堪称一代初中团体内的学区霸王。
此刻,在这冥土死地,面对碎颅部大军,当年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雏鹰噩梦”,似乎即将重演。
战场之上,叶开话音未,谭行已如一颗陨星般砸进了碎颅部最为密集的中军!
“轰!”
归墟神罡爆发,黑红色的毁灭电蛇狂舞,仅仅是最蛮横的冲撞,方圆十米内的碎颅战士便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瞬间汽化、湮灭!
血浮屠甚至无需出鞘,谭行双拳如龙,指掌间罡风呼啸,每一次挥击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魂火熄灭的悲鸣。
“太弱了!太弱了!碎颅部就这点家底?连给老子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谭行狂笑着,反手一巴掌将一个试图偷袭的碎颅勇士连人带盾拍成了镶嵌进地里的骨渣饼,嘴里还不忘嘲讽:
“叶子!你丫属乌龟的?在后面下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