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种子已播下,静待发芽时(2 / 2)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李兄说笑了。
陛下垂询几句古籍校勘的细节,
愚弟才疏学浅,战战兢兢,
生怕答错,岂敢当‘简在帝心’四字?
倒是李兄前日那篇《漕运利弊疏》,
剖析深入,听说王阁老都称赞有加,
才是真才实学。”
他轻巧地把话题引开,
顺便捧了对方一句,既化解了攻势,
又显得谦逊得体。
李振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讪讪地笑了笑,没趣地走开了。
苏惟瑾心中冷笑,
这点道行也来试探?
超频大脑早就分析过翰林院这些人的性格和背景,
李振业不过是张璁门下一条喜欢吠叫的狗而已。
打发走苍蝇,苏惟瑾铺开一张空白的稿纸,
看似在草拟一篇无关紧要的史论注解,
笔尖却悄然划动着一些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符号和数字。
他正在设计那套联络密码。
核心是一本常见的《千家诗》,
以及只有他和周大山才知道的、
儿时在沭阳河边某个秘密基地的方位坐标。
诗句序号、字数、偏旁部首,
结合坐标偏移量,就能组合成一套看似杂乱无章,
实则内含玄机的密码本。
即便密信被截获,
在不懂规则的人看来,
也不过是孩童的涂鸦或者疯子的呓语。
他写得极其缓慢,
偶尔还停下来,蘸点墨,
像是在斟酌词句,
实则是在反复演算加密规则的可靠性和易用性。
必须确保周大山那边能轻易理解并执行。
这需要绝对的默契和信任。
正当他沉浸其中时,
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还伴随着几声刻意提高的谈笑。
只见礼部侍郎张璁,
在一群低阶翰林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张璁今日穿着簇新的绯袍,
面色红润,意气风发,
显然刚在别处得了彩头。
他目光在值房内一扫,
看似随意,却精准地落在了苏惟瑾身上。
“苏修撰真是勤勉啊,
这般早就来用功。”
张璁走到苏惟瑾案前,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整个值房的人都听见。
他瞥了一眼苏惟瑾面前那张“涂鸦”般的稿纸,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是在构思什么惊世大作?
还是……在为陛下参详玄机啊?”
最后一句,拖长了音调,意味十足。
值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张璁这是直接发难了,
把苏惟瑾往“谄媚君上、不务正业”的火架上烤。
苏惟瑾心中警铃微作,
但面色不变,从容起身,拱手行礼:
“张部堂。”
他拿起那张稿纸,坦然展示。
“让部堂见笑了。
下官正在尝试一种新的记忆之法,
辅助背诵经籍。
胡乱画些符号,帮助联想记忆,让学士见笑了。”
他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
“至于参详玄机,下官愚钝,
于道典一窍不通,
昨日面圣,也只是陛下垂询几句寻常学问罢了,岂敢妄谈玄机?”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姿态放得极低,
直接把张璁扣过来的“高帽”轻轻巧巧摘了下来,
还顺带表明自己只是回答“寻常学问”,撇清了干系。
张璁没想到他应对得如此滴水不漏,
准备好的后续讥讽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苏惟瑾看了两秒,
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记忆之法?
苏修撰果然奇思妙想。
不过,你等翰林清贵,
终究还是要以经史文章立身,
些末小道,偶尔为之尚可,切莫本末倒置才好。”
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教训意味浓厚。
“部堂教诲的是,下官谨记。”
苏惟瑾再次躬身,态度恭顺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张璁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
浑身不得劲,冷哼一声,
拂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周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翰林,
见主角如此“怂”,也觉无趣,纷纷散去。
苏惟瑾缓缓坐下,
目光掠过张璁的背影,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芒。
装逼?踩着我立威?
可惜,你找错了对象。
现在的隐忍,不过是懒得在你这条小水沟里翻船。
等我的种子发芽长大,
长成参天大树时,
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这脸,先记下了,日后自有连本带利打回来的时候。
他重新拿起笔,在那张“记忆法”稿纸上,
继续勾勒着外人看不懂的密码符号。
心中的棋盘,却更加清晰。
明枪暗箭,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