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那村子邪门(2 / 2)
你读书不多,心思却重,她要我别一味顾念父亲生前嘱托,早些将掌家之权从你手上收回,否则,苏家内宅早晚要酿出贻害子孙的大祸。”
“当年我觉得母亲狠心。如今我只觉,她老人家,见事比我明白。”
苏老夫人疯狂的哭喊声,骤然停滞,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
她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丈夫挺直却苍老的背影。
苏文正继续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苏家最重承诺。
当年水灾,你爹娘为救我父亲而死。
父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逼我立下重誓,为了两家承诺,我必须娶你为妻,善待你和孩子,不论发生什么,绝不可休妻另娶。
这些我都做到了,未曾违背半分。
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你可有真正将苏家,当成你我共同的家?
你看不惯凌云,每每见到她,就浑身不痛快。
你偏心林氏,怜她自幼失怙,你觉得她柔弱可怜,需要庇护。
可凌云呢?她有母亲却如没有,她有我这个父亲,可我……在她最难的时候,我又何曾真正信过她一回?
如今,我只想多补偿她们母女一些,你若看不惯,往后就守着你的院子,不看便是。”
最后一个字,轻轻落下,却似有千钧之重。
苏文正拄着拐,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出去。
*
京外,老槐坡。
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都要坠落。
云昭与墨七同乘一骑,她遥遥望着远处官道尽头,一匹毛色如烈焰般的胭脂宝马正四蹄翻飞,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正是驸马卫临。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骑,依稀可辨是由善骑的侍卫带着的孙婆子和……惠娘?
云昭心中不由掠过一个念头:自打入京以来,无一日清闲,遇着紧急之事,总要仰仗他人控马同行。待此事了结,无论如何,也得将这骑术尽快精熟才是。
思忖间,卫临已率先驰至近前,那匹神骏的胭脂马长嘶一声,随即稳稳停住。
卫临翻身下马,气息微促,显是一路疾驰未歇。
孙婆子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灰布衣裳。迎着云昭的目光,她抬手轻拍了拍背上那个看起来结实沉重的青布行囊,又指了指腰间鼓鼓囊囊的褡裢——
示意一切可能用到的药物、工具、玄门器物,皆已准备妥当。
惠娘动作磕磕绊绊,几乎是滚鞍下马,脚步踉跄地扑到云昭马前。
她不顾地上尘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民妇听闻司主要亲往蒋家村去,这才求了驸马爷,硬是跟了来!
司主,那地方去不得啊!尤其是女子,万万去不得!”
云昭眉头微蹙。
一旁的裴寂等人本就因秦王与赵悉下落不明而心急如焚,见状更是不耐。
他沉声道:“你这妇人,休要危言耸听!速速将你知道的情况说清楚,莫要耽误时辰!”
惠娘被裴寂身上凌厉的气势所慑,身体瑟缩了一下,却仍固执地跪着,急急道:“将军恕罪!民妇并非胡言!
民妇本不是蒋家村人!多年以前,我那短命的夫君害病没了,我一个寡妇,带着幼女,无田无产,实在活不下去,就跟了一个走村串乡的卖货郎。
他心不算坏,答应照顾我们母女,我便随他去了他的家乡,便是那蒋家村。”
她语速加快,带着往事不堪回首的凄惶:“可谁曾想,命不由人!住进蒋家村不到一年,那货郎在山里收山货时,失足跌下山崖,人也没了。
村里人嫌我们母女是外姓人,又是克夫的晦气寡妇,很是不待见。
可后来不知怎的,态度又缓和了些,许我们在村尾废弃的老屋暂且容身。我们母女俩,就这么战战兢兢,在蒋家村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七八年……”
裴寂听着这些陈年旧事,与眼下紧急的救援看似毫无干系,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焦躁之色愈浓,几乎要出声打断。
惠娘却似豁出去了,猛地抬高了声音,那声音尖厉中带着恐惧,穿透了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正因如此,民妇才知道那村子的邪门!”
她这话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让原本就气氛紧绷的众人心头都是一凛。
惠娘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孙婆子:“我从前在村里,也听过她家的事!她家也是死了个闺女,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卫临的脸色变了,裴寂与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连一贯沉稳的孙婆子,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凡踏入将家村的女子,要么自己‘死’过一回,要么失去至亲骨血,总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在那村子留下来的资格!
司主,各位大人!蒋家村,男子能进也能出,但女子……一旦踏入,便是踏入鬼门关,有去无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