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首辅献策拓才路，年后条陈定新规（1 / 2）
李东阳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指腹反复摩挲着胡须的末梢。
沉思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暖阁里静得只剩下银丝炭噼啪燃烧的声响。
火星子偶尔跳跃着溅落在炉边的青砖上，瞬间熄灭。
还有朱厚照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沉缓得像钟摆的节奏。
他抬眼看向朱厚照。
眼神里已没了最初的犹豫和迟疑，取而代之的是斩钉截铁的坚定，仿佛已然想通了所有关节。
“陛下所言极是！”
“大明近年边患频发，蒙古鞑靼年年叩关南下，劫掠边镇百姓，烧毁粮草库房；辽东女真也蠢蠢欲动，在边境线上反复试探，虎视眈眈。”
“可军中将领青黄不接——要么是年逾花甲的老将，骑马都需人搀扶，更别提领兵打仗；要么是靠世袭爵位上位的纨绔子弟，只会遛鸟斗蛐蛐，连弓都拉不开，纯属绣花枕头！”
“再不想办法系统性培养军事人才，早晚要出大问题，万一哪天强敌大军压境，大明怕是连个能领兵御敌的将才都找不出来！”
朱厚照往前迈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笑着道：“李首辅有什么具体想法，尽管放开了说，咱们君臣同心，一起商量着把这事办妥帖！”
李东阳躬身行礼，腰弯得恰到好处，语气恭敬却不失沉稳。
“臣建议，国子监设‘文武两科’，并行不悖，互不干扰，既保文治根基，又育军事栋梁！”
“文科仍按旧制，教授经史子集、典章制度、诗词歌赋，重点培养能治理地方、处理政务、调和民生的文官，延续大明文治的传统。”
“武科则增设‘兵法、骑射、阵法、边防策论’四门核心课程，还要加练刀枪剑戟、弓马娴熟等实战技能，目标是培养能领兵打仗、运筹帷幄、守土安民的武将，补上军事人才的短板。”
他顿了顿，喝了口案边微凉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接着说：“武科的教官不能随便找，必须从京营、边军的功勋将领里严格选拔，既要武艺高强、实战经验丰富，还要品性端正、肯用心教学。”
“比如英国公的孙子张仑，年轻有为，跟着陛下处理过流民安置，还在宣大边镇打过几场胜仗，熟悉京营事务和边军战法；还有兵部左侍郎王守仁，有勇有谋，既懂文又懂武，查贪腐时铁面无私，论兵法时见解独到，两人都能兼任武科教官，主授兵法和策论。”
“再从退下来的边军老将里找几个，比如镇守过大同的王将军、戍守过蓟州的赵将军，让他们当助教，传授骑射、阵法和实战技巧，保证教学质量，绝不让武科变成‘纸上谈兵’的摆设！”
“至于学生分配，文科毕业后按考试成绩授官，成绩优异者授知县、主事等文职，依次递减；武科毕业后授千户、百户等武职，同样全凭成绩优劣定岗位、分驻地，绝不允许靠家世背景‘走后门’、搞特殊化！”
“此事由内阁和兵部共同监督，每一次考试、每一次授官都张榜公示，让天下人都能看到，堵住所有徇私舞弊的漏洞！”
朱厚照听完，忍不住拍手叫好，声音洪亮，在暖阁里回荡。
“这个方案太周全了！”
“既没破坏文治的根本，又能系统培养军事人才，兼顾了平衡，还堵了歪门邪道，李首辅果然考虑得周到，不愧是内阁首辅！”
他快步走到案前，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快速记下“文武两科”“张仑王守仁任教”“按成绩分配”“内阁兵部监督”几个关键词。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力道十足。
“就按这个思路来！”
他放下笔，转头看向李东阳，补充道：“不过朕还有个补充——武科也要教些基础的经史知识、典章制度，不能只练武艺，培养出只会打仗的莽夫。”
“朕要的是‘文武双全’的将才，既能上马治军，又能下马理政，这样才能更好地和文官配合，治理好边镇，安抚好军民！”
李东阳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陛下考虑得更深远！”
“武将懂经史、明制度，才能更好地理解朝廷政策，执行起来也更顺畅，和文官配合时也能减少矛盾，臣这就把这点加进去，在课程表里增设‘经史基础’科目，每周授课两次！”
朱厚照重新拿起笔，在“文武双全”四个字上重重圈了一下，站起身，语气郑重如铁。
“李首辅，此事就交由你牵头负责！”
“年后正月十五之前，你要把详细条陈报给朕，包括武科每门课程的课时安排、教材选用、教官选拔的具体标准、每年的录取名额、入学考核和毕业考核的方式，务必细化到每一项，不能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地方，要让
他特意加重语气，目光锐利地盯着李东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还有一点，重中之重——选拔学生不能只看家世背景，不管是官宦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只要有习武天赋、肯下苦功、品性端正，都要一视同仁，公平考核！”
“甚至寒门子弟要是表现突出，比如弓马娴熟、策论独到，要破格录取，优先分配到重要岗位！”
“大明的人才，不能被门第卡住！”
“朕要的是能为大明打仗、为百姓守边疆的真本事，不是那些靠祖上荫蔽、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
李东阳心里一震，对着朱厚照深深躬身，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陛下圣明！”
“臣定当严格执行，绝不让门第偏见耽误了人才！”
“去年京营招兵时，臣偶然得知，有个来自顺天府的寒门子弟，名叫赵虎，年仅十七岁就能开三石弓，箭术更是百发百中，却因为没钱给招兵的校尉送礼，被硬生生刷了下来，实在可惜！”
“臣这就把他的名字记下来，等武科开办，亲自派人去征召他，优先录取，让他的本事能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