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浪费口舌(2 / 2)
“既然世子如此配合。”他冷笑一声,不再与裴晏清多费唇舌,手臂猛地一挥,声音如淬了冰,“那就别怪本官无礼了!给我——搜!”
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们轰然应诺,瞬间散入国公府的各个角落。
霎时间,这座沉寂在夜色中的百年府邸,被粗暴地唤醒。
“砰!”西厢房的名贵瓷瓶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刺啦——”东跨院库房的丝绸锦缎被绣春刀的刀鞘随意划开,裂帛之声刺耳无比。
丫鬟们的低泣声、仆人们惊恐的抽气声、以及锦衣卫们翻箱倒柜的巨大动静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管家福伯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那都是太后娘娘赏赐之物……”
“滚开!”一名锦衣衛一脚将他踹开,眼神轻蔑,“奉旨查抄叛逆,别说太后的赏赐,就是龙椅也得给老子翻过来看看!”
整个国公府,都笼罩在一种屈辱而绝望的氛围里。
然而,这片混乱的中心,裴晏清的书房门口,却诡异地安静着。
沈青凰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未动分毫。她的目光越过那些横冲直撞的锦衣卫,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
他似乎对府中的狼藉充耳不闻,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信步为他搬来一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他就那么安然坐下,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端起信步刚刚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氤氲的雾气。
那双骨节分明、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稳稳地托着茶盏,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让沈青凰紧绷的心弦,莫名地松缓了半分。她明白了,他不是束手就擒,他是在……请君入瓮。
而她,需要做的便是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她收回目光,冷眼看着李指挥使。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派出去的锦衣卫陆陆续续地回来复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困惑与不甘。
“禀指挥使,西边库房搜遍了,除了金银布匹,并无可疑之物!”
“东边马厩、柴房、乃至下人房的床板底下都翻过了,没有!”
“后花园的假山池塘也派人探了,什么都没有!”
一个个“没有”,像一记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李指挥使的脸上。他的脸色由青转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可能!
陆将军言之凿凿,人证物证俱全,那批军盐怎么会凭空消失?
他死死盯着裴晏清,试图从那张病态苍白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对方只是安然地喝着茶,甚至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还对他遥遥举了举杯,那双桃花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李指挥使。”裴晏清放下茶盏,一声轻咳打破了僵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天色不早了,我这国公府……可还有什么值得指挥使大人亲自翻找的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关切:“若是没有,诸位弟兄忙碌一夜,也该回去歇息了。本世子身体不济,就不远送了。”
这逐客令下得轻描淡写,却充满了极致的羞辱!
“裴晏清!”李指挥使终于按捺不住,猛地一步上前,手已经按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本官奉旨前来,绝不可能空手而归!说!你把军盐藏到哪里去了?!”
“军盐?”裴晏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沈青凰适时地上前,轻轻为他拍着背,递上一方丝帕。
裴晏清接过丝帕,拭去唇角的血丝,这才抬起那双因咳嗽而泛起水光的桃花眼,看向李指挥使,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寒冰。
“指挥使大人,你一口一个军盐,张口闭口便是叛国。我倒想问问,你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何物?”
李指挥使一滞,冷哼道:“自然是陆将军呈上的,你与江南盐枭往来的密信!”
“哦?密信?”裴晏清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森然无比,“既然有信,想必指挥使大人也该知道,信中所言,乃是北境军盐。可你们……在我这京城的国公府里,掘地三尺,可曾找到一粒来自北境的盐?”
一句话,问得李指挥使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一封信,终究只是孤证!没有人赃并获,这罪名就定不下来!
“指挥使大人。”裴晏清缓缓站起身,在信步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书房,“陛下派你们来,想必不是为了欣赏我这府里的陈设。既然是为国查案,查的,自然是一个‘真相’。”
他推开书房的门,对李指挥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东西,或许能助指挥使大人……看清真相。”
李指挥使心中警铃大作,他看着那黑洞洞的书房门,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张开了巨口。但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两名心腹跟了进去。
沈青凰也随之而入,并示意云珠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