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墨危暗解（2 / 2）

聂怀远眯了眯眼，第一次真正正视这个年轻人。他感觉到杜十四身上那种混合着商业精英的圆滑与地下枭雄的狠厉的独特气质，以及那股不容置疑的守护决心。

沉默在店内蔓延，气氛紧张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最终，聂怀远忽然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后生可畏，果然后生可畏。阿墨，你找了个好帮手。”他站起身，收起那半块玉璜，用丝绸仔细包好。

“今天看来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复那副儒雅姿态，“杜先生，我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有些东西，攥在手里是祸不是福。我愿意等，但北边那些人的耐心……可就不好说了。告辞。”

说完，他带着保镖，从容地离开了“天雷刺青”，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寻常的拜访。

店门关上，风铃轻响，店内却一片死寂。

王启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吓鸠亲我……果个咩人嚟架？凶神恶煞咁吓人嘅！（吓死我了……那什么人啊？气场好吓人！）”

陈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聂怀远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杜十四转向陈墨，语气郑重：“墨哥，无论咩事，有我。（墨哥，无论什么事，有我。）”

陈墨收回目光，看向杜十四，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少流露的疲惫：“呢件事，好复杂，牵连好多嘢。聂怀远……唔系一般人，佢后面嘅老细，甚至唔系普通嘅堂口。（这件事，很复杂，牵连很广。聂怀远……不是一般人，他背后的势力，甚至不是普通江湖门派。）”

“我唔理佢系咩人。”杜十四斩钉截铁，“系佛山，就要守佛山嘅规矩。佢想用啲旧嘢嚟威胁你，就系唔俾面我杜十四。（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在佛山，就要守佛山的规矩。他想用旧事来威胁你，就是不给我杜十四面子。）”

他立刻拿出手机，先是打给石龙：“龙哥，啱先有个叫聂怀远嘅人嚟过铺头，查下佢住边，带咗几多人，最近同咩人接触过。（龙哥，刚有个叫聂怀远的人来过店里，查下他住哪，带了多少人，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接着，他又转向王启明：“阿明，谂晒办法，查‘聂怀远’、‘滇南鬼市’、‘古玉璜拓片’呢几个关键词，全部有关嘅料，就算系吹水都好，都要刮出嚟！特别注意‘北边’有冇嘢特殊嘅行家最近过咗嚟。（阿明，用尽一切方法，查‘聂怀远’、‘滇南鬼市’、‘古玉璜拓片’这几个关键词，所有相关信息，哪怕是传说也好，都要挖出来！特别注意‘北边’有没有什么特殊势力最近南下。）”

最后，他沉吟片刻，拨通了林雪的加密线路，将情况简单说明：“雪姐，麻烦你，重点查下境外尤其系东南亚嘅古董黑市，最近有冇关于中原古玉璜或者特殊拓片嘅悬赏或者风声。同埋，留意下国内几个顶级收藏圈嘅动静。（雪姐，麻烦你，重点查下境外尤其是东南亚的古董黑市，最近有没有关于中原古玉璜或者特殊拓片的悬赏或者风声。还有，留意下国内几个顶级收藏圈的动静。）”

他思路清晰，指令明确，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地上的，地下的，现代的，传统的——去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陈墨看着杜十四雷厉风行地安排一切，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不是当年烂尾楼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他羽翼已丰，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和智慧，甚至懂得了如何用更复杂的方式去守护。

几天后，各种信息开始汇总过来。

石龙汇报：聂怀远住在佛山一家极其隐秘的私人会所，深居简出，除了那个保镖，似乎没有其他随从，但与会所老板关系密切，而那老板背景很深。

王启明挖到：聂怀远是港澳一带极其低调但实力惊人的古董大鳄，与国际几个神秘收藏组织关系匪浅，但关于“滇南鬼市”和“拓片”的信息极少，仿佛被人刻意抹去。

林雪传来的消息最关键：北边确实有一股极其隐秘且强大的势力在暗中追查一份据说涉及古代秘辛的“兽面纹拓片”，悬赏金额高得吓人，且行事作风极为狠辣，不留余地。同时，她确认聂怀远与这股势力并非一路，甚至可能存在竞争关系。

杜十四综合所有信息，脑中逐渐勾勒出真相的轮廓：聂怀远想要陈墨手里的东西，但又怕惊动北边那伙更凶残的“疯子”，于是想用“告知北边”作为威胁，逼陈墨就范。

他冷笑一声，心中已有计较。

他让王启明通过极其隐秘的网络节点，将几条真真假假、关于“佛山出现神秘拓片，疑为滇南流失之物”的消息，巧妙地散播到北边那伙人必定能监控到的特定暗网角落。

同时，他让石龙找了一位与那私人会所老板相熟、且欠着杜十四人情的江湖老掮客，给聂怀远带去了一句口信：

“聂生，你要嘅嘢，墨哥冇。就算有，佛山嘅天，而家姓杜。北边嘅狼已经闻到味，你估系佢哋先到，定系你可以无穿无烂噉带走你想要嘅嘢？不如坐低，倾下点样合作，赶走啲狼，大家都有着数。（聂先生，你要的东西，墨哥没有。就算有，佛山的天，现在姓杜。北边的饿狼已经闻到味，你猜是他们先到，还是你能够安然无恙地带走你想要的东西？不如坐下来，谈谈怎么合作，赶走饿狼，大家都有好处。）”

这一手，既是驱虎吞狼，也是釜底抽薪！直接将聂怀远的威胁，变成了他自身的危机！

果然，没过两天，聂怀远再次主动联系了杜十四，语气不再是之前的从容威胁，而是带上了一丝急切和妥协。双方在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了一次密谈。

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最终聂怀远很快就悄然离开了佛山，而那伙北边的势力在佛山周边扑了个空，一无所获，最终也只能悻悻离去。

一场足以掀翻“天雷刺青”的巨大危机，就在杜十四一番连消带打、巧妙利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悄然化解。

风波过后，杜十四来到老店。陈墨正在打磨一套新的针嘴，看到他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呢次，唔该晒你喔。（这次，麻烦你了。）”

语气平淡，但杜十四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认可和……托付。

杜十四摇摇头：“墨哥，我条命都系你俾嘅。呢啲系我应该做嘅。（墨哥，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陈墨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打磨他的器械，嘴角却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然而，就在杜十四以为这件事彻底结束时，林雪却发来了一条新的加密信息，内容让他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聂怀远离境前，其保镖曾与一个匿名账户有过短暂联系。追踪源头，指向之前低价转让电子厂的那家空壳公司。小心，可能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