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他烧了自己的名(2 / 2)
但风起了。
孤灯火焰轻轻一跳,由幽蓝转为淡金,仿佛回应。
线清站在祠外槐树下,看着这一幕,手中命纹丝骤然绷直——数据流突变:【残识稳定度】跃升至87.6%,而【主律锚点震荡值】同步飙升至临界阈值。
她更知道,萧玄策已经不再只是“赎罪者”。
他是变数,是破局之人,是唯一能让“律”与“人”共存的可能。
可代价是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看见,帝王缓缓起身,沾血的衣摆拖过青石,留下一道蜿蜒长痕,如同一条通往未知的冥途。
他最后看了一眼无名碑,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次日清晨,太庙钟声将响。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太庙前的白玉阶上已跪满了文武百官。
晨风卷着残雪扑打在龙纹旗幡上,猎猎作响,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
钟声将响未响之际,一道玄黑龙袍的身影踏雪而来。
萧玄策独自步行,不乘辇、不鸣锣,身后仅随两名内侍捧着鎏金托盘——其上赫然是皇室玉牒与御玺。
群臣惊愕抬头,礼部尚书颤声启奏:“陛下!春分祭典尚未行礼,玉牒乃国本所系,不可轻毁——”
“国本?”萧玄策立于高台,目光如刃扫过众人,“一个名字,能抵万魂哭诉?三字虚名,可赎一桩冤案?”
他抬手翻开玉牒,指尖停在那烫金书写的“萧玄策”三字之上。
墨迹犹新,却像是压了千钧罪业。
风骤起,火折子划过空气,一点火星跃上纸页。
“朕已非君。”
火焰吞噬笔画的刹那,整座太庙嗡鸣震颤,仿佛天地律令为之侧目。
玉牒焚尽,灰烬飘散如蝶,他平静开口:“从今日起,朕为赎籍人甲,无名无号,唯碑前一步路,守至她归。”
满殿死寂。
有人匍匐颤抖,有人眼中震骇难掩——帝王焚名,古来未有。
这不是退位,不是禅让,而是以自我抹除的方式,向某种更高秩序低头。
可谁都知道,他低头的对象,不在人间。
车驾直赴西苑昭雪祠,沿途宫人避退如见凶兆。
萧玄策下车时,靴底踩碎了一层薄冰,裂痕蔓延至碑前石阶,如同命运蛛网被撕开一道口子。
他取出御玺,那一方象征至高权柄的和氏璧,在掌心被运劲捏裂。
玉石崩解之声清越如磬,鲜血顺指缝滴落,在无名碑基座前缓缓写下了一个字——
血字未成形便开始蒸腾出淡雾,似阳气与阴律交汇的征兆。
刹那间,整座冥途结界震颤,听律之墙浮现无数裂纹般的律光,而那块从未刻下名字的碑面,忽然泛起微弱青芒。
一道虚影浮现在碑前,不过半息。
素衣广袖,眉眼如霜。
沈青梧的残识终于得以完整显形,指尖轻轻触上碑文旧刻的三个小字:“换我等”。
她的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一场久候的梦。
可就在指尖相接的一瞬,她顿住了。
不是因为恨,也不是因为怨。
而是因为她认出了那个血写的“等”字——不是帝王的命令,不是权力者的施舍,而是一个凡人,在绝望尽头最卑微的恳求。
风止,灯摇。
孤灯焰心忽而扭曲,倒影浮现:不再是并肩而立的双影,而是一双交叠的手,缓缓松开。
一只留在碑前,另一只隐入幽冥深处。
无声,却胜万语。
赎籍台自动运转,档案流悄然更新,所有记录的备注栏中多出一行无法删除的文字:
“守律者无需姓名,只需记得为何出发。”
与此同时,冥途最深处,那片由沈青梧意识镇压的灰金波动,第一次主动扩散出一圈涟漪,如心跳复苏,穿透层层结界,掠过断言残臂上的佛印,拂过线清命纹丝的末端,最终沉入《清明总录》的底层封印。
线清站在听律之墙后,指尖尚残留着方才数据流的余温。
她默默合上法典,准备整理昨夜遗留的日志备份。
可当她调取底层记录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从未见过的加密文件夹,标题幽幽浮现:
《第七轮回推演·赎籍台存续方案》
她瞳孔微缩——这编号不属于任何现存推演序列。
更诡异的是,文件创建时间显示:早于沈青梧死亡七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