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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烧了龙袍她才肯落一场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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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消散。

墙上,新刻下一行字迹,金光未散:

第一场雨,不为天恩,为人心湿透。

断言怔立原地,手中残卷缓缓滑落。

他终于明白——

这场旱,不是天罚。

是等待。

是整个天下,在等一场由血、由悔、由审判与救赎共同孕育的……初雨。

而此时,太庙废墟之上,萧玄策依旧伫立。

他望着天空,眼中倒映着那缕黑烟消失的方向。

风,又起了。

乌云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雷响,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轻轻叩击。

雨,还未落。

但某种比雨水更重要的东西,已经先行降临。

当夜子时,天穹如墨瓮倾覆,乌云自四面八方疯狂聚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捏合。

整座京城陷入死寂,连坊间更鼓都忘了敲响。

百姓蜷缩屋内,透过窗缝窥视苍天,心头压着沉甸甸的恐惧与希冀。

第一滴雨落下时,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不是坠落,而是浮现——自半空中无端凝成,晶莹剔透,却重若千钧。

落地刹那,并未溅起泥尘,反而悬停于焦土之上,如一颗被时间冻结的泪珠。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千万滴雨水自云中垂落,尽数悬浮空中,排列成一片浩瀚的水幕阵列。

每一颗雨珠内部,竟都映出一张面孔——或扭曲于痛楚,或哀嚎于无声,或双目圆睁至最后一刻。

那些是历年死于冤案者的临终瞬间:北疆边军被主将出卖时的怒吼,江南女子含冤浸猪笼前的回眸,大理寺狱中书生咬舌自尽的一瞬……

“那是……我儿!”西市一角,白发老妇突然扑跪在地,颤抖的手指向其中一滴雨水——那里面,正是她被诬通敌、凌迟三日而亡的儿子。

百姓纷纷伏地叩首,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喃喃忏悔,更有当年亲手写下冤判的官员掩面奔逃,却被一道悬空雨珠追至面前,映出他收受贿赂、篡改供词的那一夜,当场癫狂倒地,口吐白沫。

而在城东赎籍台前,萧玄策独立雨中。

他未撑伞,未披氅,只着一身染血素麻,仰头承接这天地异象。

一滴雨悄然滑入他右眼,贴着瞳孔滚落。

那一瞬,剧痛炸裂神魂。

不是物理的灼烧,而是记忆的反噬——万千冤魂临死前的绝望、怨恨、不甘,顺着那滴雨涌入心脉,狠狠凿开他封锁多年的良知之门。

他膝盖微颤,却没有跪下,只是缓缓闭眼,任泪水与雨水混作一处。

玉牒在他怀中轻震,一道极细、极冷、又极熟悉的女声,自虚空间浮起:

“你终于肯疼了。”

声音如针,刺入识海深处。

他猛地睁眼,四周雨珠依旧悬浮,但每一张脸,都在看他。

不是仇恨,不是控诉,而是等待——等一个曾执掌生死之人,真正懂得何为“罪”。

与此同时,干涸百日的河床忽然嗡鸣。

一朵朵守律花破土而出,洁白花瓣贪婪吸纳空中雨水,迅速膨胀至碗口大小。

忽然,轰然爆裂!

无数细小光点喷涌升空,在漆黑天幕中汇聚成一行横贯九霄的金色判词,字字如钟鸣灌耳:

“律非刑具,乃共泣者之盟。”

风止,雷息,万籁俱寂。

唯有那句话,悬于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而在皇宫废墟深处,乾清宫旧址之下,一口早已填埋百年的幽井底部,一枚不知何年遗落的指甲,静静沉眠于淤泥之中。

此刻,它缓缓转动,尖端朝东,似被某种新生的意志唤醒。

井壁苔藓微微震颤,仿佛有呼吸,自地底最深处,轻轻吐出。

一夜雨未歇。

黎明前最暗时刻,萧玄策走入赎籍台旁一座草庐,席地而坐。

他脱下残破麻衣,露出胸前那道仍在渗血的旧伤。

火盆微弱,映着他脸上深不见的轮廓。

他闭上眼,疲惫如山崩般压来。

就在意识沉入黑暗之际,耳边忽传来一声极轻的拨弦声——

像极了十六岁那年,东宫密室里,兄长临死前手指划过琴弦的最后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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