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停摆的午夜十二点(2 / 2)
她转身看向身后,只见时记钟表铺的大门依旧敞开着一条缝隙,里面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像是黑暗中引诱猎物的陷阱。而她刚才跑过的街道,依旧是那条无尽延伸的石板路,两旁是扭曲怪异的建筑。
“不可能……”沈青禾喃喃自语,她明明一直往前走,没有转弯,怎么会回到原点?
她不信邪,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这一次,她刻意记住了两旁的建筑特征——左侧第三栋楼的窗棂是破损的,右侧第二栋楼的门楣上有一个蝙蝠雕花。她跑了很久,跑得气喘吁吁,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脚步。
可当她抬头望去时,再次看到了那根刻着“钟楼街17号”的路灯杆,看到了时记钟表铺敞开的门缝和里面的昏黄灯光。而她身边的建筑,正是她刚才刻意记住的——左侧第三栋楼的窗棂破损,右侧第二栋楼的门楣上有蝙蝠雕花。
她一直在原地打转!
这条街根本没有尽头,它是一条无尽的回廊,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时记钟表铺的门口。
这个认知让沈青禾浑身冰凉,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她靠在路灯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被困在这条诡异的街道上,被困在这个停摆的午夜时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逃离。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当——”声,再次在黑暗中响起。
是时记钟表铺里那座老式摆钟的报时声!
这一次,报时声不再是从店铺里传来,而是仿佛来自街道的四面八方,从黑暗的每一个角落涌来,包裹着沈青禾。声音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刺耳,像是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向她的耳膜。
“当——”
第二声报时响起,沈青禾感觉自己的耳膜像是要被刺穿一样,疼痛难忍。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想要躲避这折磨人的声音。可报时声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钻进她的脑海里,让她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更可怕的是,随着报时声的响起,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木头发裂的“咔嚓”声,像是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还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低语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又像是失踪者的哀嚎。
沈青禾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她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那些扭曲的建筑阴影像是活了过来,在她身边蠕动、蔓延,想要将她吞噬。
“当——”
第三声报时落下,沈青禾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的报时声、低语声、齿轮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将她的精神彻底摧毁。
不知过了多久,报时声终于停止了。
沈青禾缓缓抬起头,松开捂住耳朵的手。她的耳膜依旧在隐隐作痛,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但周围的声响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街道两旁的建筑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些蠕动的阴影消失了,低语声也停止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真实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沈青禾看向时记钟表铺敞开的大门,里面的煤油灯光依旧昏黄,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庇护所。虽然她知道店铺里同样诡异危险,但相比于这条无尽回廊和循环不断的报时声,店铺里至少有可供躲避的地方,有她需要寻找的线索。
她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店铺走去。既然无法逃离,那就只能面对。她必须找到解开这个时间循环的方法,找到外婆怀表的秘密,否则,她迟早会像那些失踪者一样,被永远困在这里,甚至成为新的“时间祭品”。
沈青禾重新走进店铺,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合上了,恢复了之前的紧闭状态,仿佛从未打开过。
店铺里的景象没有变化,所有的钟表依旧停留在午夜十二点的位置,煤油灯的火焰在风中微微晃动,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钟表。沈青禾走到柜台前,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耳膜,目光落在了墙上的钟表上。这些钟表,为什么会同时停在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点,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挂在正对门口的老式摆钟吸引了。这是店铺里最大的一座钟表,高约两米,木质外壳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钟摆是黄铜材质,此刻静止不动,指针精准地指向十二点。
沈青禾之前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座摆钟,此刻静下心来,才发现摆钟的外壳上,除了缠枝莲纹,还刻着一些细小的文字。她站起身,走到摆钟前,借着煤油灯的光,仔细辨认着那些文字。
文字是用小篆刻写的,笔画纤细,密密麻麻地刻在摆钟的木质外壳上。沈青禾对小篆有一定的了解,毕竟古籍修复中经常会遇到这种古老的字体。她逐字辨认着,发现这些文字竟然是一段残缺的咒语,内容大致是关于“时间停滞”“魂魄不散”“以时为祭”之类的话语。
“以时为祭……”沈青禾喃喃自语,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时间循环,这个停摆的午夜,真的是一场用时间作为祭品的祭祀?那些失踪的人,他们的时间被吞噬了,用来滋养某个存在?
她继续往下看,咒语的后面还有一些模糊的记载,提到了“子时三刻”“归位”“怀表”等字眼,与她之前在怀表背面看到的“子时三刻,对时归位”不谋而合。
看来,外婆的怀表确实是解开这个诅咒的关键。
沈青禾正想再仔细看看,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她循声望去,只见摆钟的钟摆竟然微微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钟摆开始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咚、咚”的声响。而摆钟的指针,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起来,从十二点开始,顺时针缓慢移动。
不仅仅是这座摆钟,店铺里所有的钟表,那些原本停摆的指针,都开始转动起来!
挂钟、座钟、怀表、腕表,所有的指针都朝着顺时针方向转动,发出整齐划一的“滴答、滴答”声,像是一场盛大的时间仪式。
沈青禾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诅咒的升级,还是解开谜团的契机?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报时声再次响起。
“当——”
这一次,报时声不再是三声,而是一声接一声,循环往复,“当、当、当……”,像是永远不会停止。声音尖锐刺耳,比之前更加响亮,穿透耳膜,直刺大脑。
沈青禾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那些转动的钟表指针在她眼前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耳边的报时声、滴答声、齿轮声混杂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她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柜台,怀里的怀表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就在怀表落地的瞬间,所有的报时声突然停止了。
店铺里的钟表指针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它们不再指向午夜十二点,而是精准地指向了十一点五十分——与沈青禾手腕上手表的时间一致。
周围再次陷入了死寂,只有怀表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余响,在空旷的店铺里回荡。
沈青禾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报时声的循环停止了,钟表的指针回到了她踏入这条街的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弯腰捡起怀表,发现怀表的外壳已经摔开,里面的机芯暴露在外。让她惊讶的是,机芯的齿轮竟然正在缓慢地转动着,而机芯侧面的那个“禾”字旁边,那道淡淡的划痕,此刻竟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一个正在形成的钟表指针。
沈青禾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时间循环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在随着某种规律重复,而怀表的出现,正在打破这种规律。
她重新合上怀表外壳,握紧在手中。现在,她更加确定,怀表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她需要找到“子时三刻”的真正含义,找到“对时归位”的方法,才能打破这个无尽的时间循环,逃离这个停摆的午夜。
沈青禾抬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扶手在煤油灯的光晕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二楼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更多的秘密。或许,失踪者的真相,旧店主的故事,都藏在那个尘封的阁楼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朝着楼梯走去。无论二楼有多么危险,她都必须去看看。这不仅是为了自己能够逃离,也是为了外婆,为了那些无辜的失踪者。
煤油灯的火焰在风中晃动,照亮了她前行的脚步。楼梯的木板在她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沈青禾一步步走上楼梯,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走向那个隐藏在时间循环背后的真相。
她不知道,在楼梯的尽头,等待着她的,将是更加恐怖的景象,以及更多被困在这个午夜时分的“囚徒”。而他们的相遇,将会让这场关于时间、诅咒与执念的博弈,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