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战雄关（1 / 2）
**章首诗句**：
魔车轰城撼山岳，
飞舟噬魂蔽日光。
阵衍混沌守寸土，
血染旌旗志愈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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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烽那一个“御”字出口，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叩击在铁岩关的骨骼与脉络之上。他脚下的城墙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那声音自地底深处升起，顺着每一块历经千年风霜的巨石传导、共振，最终化作一股实质般的震颤，从每个人的脚底直窜头顶。
覆盖在城墙表面的阵法符文逐一亮起，不再是先前单一、略显单薄的光罩形态。它们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时缓缓睁开的鳞片，先是微弱地闪烁，随即光芒稳定，彼此勾连，蔓延成片。最终，整座雄关仿佛被一层流动的、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这雾气并非死寂，而是在缓缓旋转，色泽混沌，深处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辰生灭，光线投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被迅速吞噬、分解，再也无法折射出来——这正是经过星辰殿阵法师呕心沥血改良，融入了混沌星衍阵部分精髓的**混沌铁壁阵**。它不仅防御力惊人，更带有一种“化有为无”的混沌特性，能将攻击能量偏转、分散，甚至部分同化吸收，反哺大阵自身。
几乎在阵法光华稳定到巅峰的同一刹那，关外远处，那如同乌云压顶般的狩盟军阵中，蚀日魔尊发出了进攻的咆哮。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缠绕周身的暗红魔焰因怒意而暴涨，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诡谲。
“碾碎他们！”
轰！轰！轰！
命令如同丧钟敲响。数十辆如同移动山峦般的破罡战车，其粗大的炮口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幽暗能量，周遭的空气因能量高度集中而扭曲、发出滋滋的哀鸣。下一秒，数十道粗大如宫殿梁柱的漆黑光柱，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撕裂长空，狠狠撞在刚刚成型的混沌铁壁阵上！
咚——！
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直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阵法光幕剧烈荡漾，那灰蒙蒙的雾气瞬间沸腾，如同烧开的滚水，疯狂流转、消弭着冲击力。大部分漆黑能量被诡异地偏转向两侧天空，或将远处的地面炸出深坑，或被混沌雾气直接吞噬。然而，那光柱蕴含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依旧有部分毁灭性能量如同跗骨之蛆般渗透进来，化作无形的冲击波，扫过关墙。刹那间，关墙剧烈颤抖，仿佛巨人在摇晃玩具，城垛上的碎石粉尘簌簌落下，不少守军被震得气血翻涌，耳鼻渗出血丝。
这仅仅是开始。悬浮于高空，如同幽灵城堡般的噬魂飞舟群，底部舱门“嘎吱”作响地缓缓打开，露出了内部幽绿、仿佛通往冥府的空间。无数燃烧着绿色魂火的骷髅头，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啸，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这些骷髅头撞击在混沌铁壁阵上，立刻猛烈自爆，每一次爆炸都腾起一团腐蚀性的绿色烟雾，试图钻透、瓦解阵法结构。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冲击波，如同冰冷的海潮，一波接一波地持续扫过关墙。
“呃啊……”一些修为仅在炼气期、筑基初期的年轻守军，顿时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神魂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针穿刺，眼前幻象丛生，意志力稍弱者，甚至手中的兵器都险些脱手。
“稳住！神魂凝守灵台！阵法师，维持核心节点能量输出，不得有误！弓弩手，瞄准战车能量核心和飞舟舱门，给老子放！”铁岩那如同磐石般的身影屹立在最前方的墙头，他须发戟张，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硬生生盖过了爆炸的轰鸣与灵魂的尖啸，传递到每个守军耳中。他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巨斧，斧刃上已然凝结了一层寒霜，那是杀气实质化的表现。
随着他的命令，关墙上瞬间爆发出密集的机括震动与破空之声。手臂粗细、淬着幽蓝剧毒的破罡弩箭；铭刻着爆裂符文、尾部带着赤红流光的重型投枪；乃至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操控的大型弩炮发射出的巨型箭矢……如同复仇的飞蝗，带着守军的怒火，精准地扑向城下的目标。
噗嗤！轰隆！
弩箭精准地射入破罡战车履带关节处、能量传输管道的外露部位，引发连环爆炸，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投枪则呼啸着钻入噬魂飞舟刚刚关闭不及的舱门，内部立刻传来闷响与狩盟士兵临死前的惨嚎。一时间，城下敌军阵中，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狩盟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死亡之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破罡战车和噬魂飞舟的交叉火力掩护下，无数身披厚重黑甲、眼神狂热而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狩盟步兵，扛着巨大的、顶端带着铁钩的云梯，以及粗长的钩索，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发出震天的咆哮，涌到了关墙之下！
“滚石！檑木！火油！倒！给老子狠狠地倒！”各段城墙的守军队长、校尉们，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他们的嗓音早已沙哑，眼中布满了血丝。
燃烧着的、表面布满尖锐棱角的巨石；粗重无比、钉满了狼牙铁钉的檑木；还有那从大锅中舀起、滚烫粘稠、冒着刺鼻黑烟的火油……如同死神的礼物，顺着城墙斜面轰然落下！
“不——！”
“救我！”
城下瞬间化为人间炼狱。巨石碾过，骨断筋折；檑木滚落，血肉模糊；火油泼洒，烈焰腾空，将一个个活生生的狩盟士兵化作惨嚎奔跑的火人。皮肉烧焦的恶臭、血液的腥气、硝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整个战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几乎要刺破云霄。
然而，后面的狩盟士兵仿佛彻底丧失了恐惧的情感，他们眼神空洞，踏着同伴焦糊、破碎的尸体，踩着尚在燃烧的残肢断臂，如同疯狂的蚂蚁，继续向上攀爬！云梯上的铁钩死死扣住垛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真正的、最为残酷的白刃战，终于在城墙边缘轰然爆发！
“杀！”
一名年轻的守军，脸上还带着稚嫩，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长矛刺入一个刚刚冒头的狩盟士兵眼眶。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让他忍不住一阵干呕。但他来不及擦拭，旁边另一把弯刀已经带着风声劈来！他勉强举盾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手臂发麻，盾牌几乎脱手。
“小心！”旁边一名老兵怒吼着扑来，战刀横扫，将那偷袭的敌军拦腰斩断，肠肚流了一地。老兵喘着粗气，拍了拍年轻守军的肩膀，咧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显得无比狰狞。“娃子，习惯就好！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段城墙、每一个垛口同时上演。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垂死者的哀鸣、愤怒的咆哮……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城头流淌，染红了战靴，染红了残破的旌旗，更染红了每一块冰冷的墙砖。
厉烽依旧没有急于出手。他静立于城楼最高处，狂风卷动他灰白色的长发，露出缓缓扫过整个混乱的战场，分析着每一处细节。混沌铁壁阵虽强，但在对方这种不计能量损耗、不计伤亡的疯狂猛攻下，维持阵法运转的灵晶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几个核心节点处的阵法师额头已然见汗，身体微微颤抖。而远处，蚀日魔尊和兀狂，如同蛰伏的凶兽，气息锁定着这边，尚未真正出手，带来的压力却如同悬顶之剑。
他敏锐地注意到，敌军虽然攻势凶猛，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内部运转自有其章法，只是这章法充满了侵略性，也必然存在衔接与转换的节点。破罡战车威力巨大，但体型笨重，移动缓慢，彼此间必须保持足够的距离，以防能量光柱互相干扰甚至误伤；噬魂飞舟为了维持对城墙稳定的灵魂冲击和高效投放那些自爆骷髅头，其悬浮的高度和位置相对固定，尤其是进行投放时，舱门开启的瞬间，是其防御相对薄弱的时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厉烽心中迅速成型。他需要主动创造战机，打乱敌人的节奏，而不是被动地消耗下去。
“传令，”厉烽微微侧头，对身旁一名面色紧绷、但眼神坚定的传令兵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左翼第三、第五弩炮阵地，停止散射，集中所有火力，使用‘裂罡’重型破甲弩箭，攻击敌军右翼那三辆靠得最近的破罡战车，瞄准它们履带与车身连接部的脆弱点。同时，通知星辰殿吴长老，让他带领阵法师团队做好准备，听我号令，临时收缩左前方三十丈区域阵法强度三息时间，制造防御漏洞，引君入瓮。”
命令被迅速而无声地传递下去。很快，左翼城墙传来一阵不同于之前的、更为沉闷有力的机括轰鸣！数支堪比长矛、通体铭刻着暗金色破甲符文、箭头呈螺旋状的重型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划出致命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射向了目标！
轰！咔嚓——！
其中两支弩箭狠狠钉入了一辆破罡战车履带与驱动轮的结合部，恐怖的穿透力瞬间爆发，伴随着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和内部能量管道的爆炸，那辆庞大的战车猛地一歪，左侧履带彻底断裂，如同死去的巨兽般瘫痪在原地，浓烟滚滚。另一辆则被射中了能量传输中枢，炮口凝聚到一半的幽光骤然熄灭，车身剧烈震动，再也无法开火。这两辆战车的瘫痪，不仅削弱了局部火力，更严重的是，它们庞大的躯壳堵塞了后续战车前进和调整角度的路线，敌军右翼的远程火力阵型，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与脱节。
几乎同时，厉烽强大的神识感知到，敌军右翼指挥层面似乎出现了一丝急躁。为了弥补因战车瘫痪而带来的火力空缺，防止守军趁机反击，位于右翼的狩盟步兵方阵果然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加快了冲锋速度，更加密集、不顾伤亡地涌向了左前方那段城墙，试图强行登城，打开突破口。
“就是现在！”厉烽眼中精光一闪，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阵法——局部逆转！吞！”
主持阵法的星辰殿吴长老一直全神贯注，闻言毫不犹豫，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打出一道道玄奥的法诀。他身后数名阵法师同时将精纯的灵力注入核心阵盘。
只见左前方那段约三十丈宽的城墙外，那灰蒙蒙的混沌光幕，颜色骤然变得深邃近墨，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百倍！非但没有阻挡敌军，反而产生了一股诡异而强大的吸力，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