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乘胜追击(1 / 2)
**章首诗句**:
八方援至势如虹,
魔军溃败如山崩。
帝子挥师荡妖氛,
铁关大捷震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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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烽那一声“该我们了”,声音并不高亢,却像是一颗火星坠入了浸满火油的荒原。他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那混沌漩涡深处,一点金芒骤然亮起,仿佛沉睡的巨龙终于睁开了眼眸。他撑着【薪守护】缓缓站直身体,刀身轻颤,发出细微却清越的鸣响,与他体内初生的、尚不稳定的全新力量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这声音,这景象,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星芒,瞬间引爆了整个铁岩关战场所有守军心中压抑已久的火山!
“巡天遗族儿郎们!随我——杀敌!”裂空战船之首,岩罡身披古朴的、布满深浅不一斩痕的玄色重甲,甲胄上黯淡的古老符文此刻正逐一亮起,流淌着苍茫的光辉。他身高九尺,面容与铁岩有七分相似,却更显粗犷,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左眉骨直划到右下颌,为他平添了无数凶悍。此刻,他虬髯戟张,铜铃般的双眼中燃烧着积蓄了万载的仇恨与战意,怒吼声如同惊雷滚过天际。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门板似的阔剑,向前狠狠一挥!
“呜——嗡——!”数十艘裂空战船侧舷,那些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阵列瞬间充能完毕,从船体深处传来低沉如巨兽咆哮的嗡鸣。下一瞬,一道道直径超过丈许的混沌光炮,裹挟着破碎星辰、重演地水火风的恐怖气息,如同天神挥动的巨犁,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狠狠轰入狩盟大军最为密集的后阵!
轰隆隆——!!!
天地失色!爆炸的核心处,空间仿佛都扭曲塌陷,数百名狩盟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就在那混沌的光芒中直接气化,连同他们身上的法器、甲胄一起,化为最细微的粒子。那些笨重如移动堡垒的破罡战车,厚重的灵能护罩如同纸糊般破碎,车体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揉碎,巨大的金属构件像玩具一样被抛向高空,又带着凄厉的呼啸砸落,在溃逃的军阵中引发新的混乱和伤亡。仅仅一轮齐射,狩盟大军严整的后阵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缺口,残肢断臂与焦黑的金属碎片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为了盟主!为了薪火城!杀啊!”关墙之下,赵琰清越而充满决绝的声音响起。她已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一身火红的战甲上沾染着点点血污,如同雪地中怒放的寒梅。她手中长剑“流火”激鸣,剑尖指向因炮火而陷入混乱的敌军侧翼。“锋矢阵,随我凿穿!”她身先士卒,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悍然切入敌阵。身后,薪火城最精锐的“赤焰卫”如同被点燃的烈火,以无可阻挡之势紧随其后。他们训练有素,彼此配合默契,剑光闪烁间,必有一名狩盟修士倒下。与从关内如同决堤洪流般冲出的铁岩所部,形成了完美的里应外合,瞬间就将试图重新组织起来的狩盟前锋切割、包围,变成一个个各自为战、迅速被吞噬的孤岛。
更令人动容的是那些自发前来的援军。来自周边村寨的猎户,穿着磨得发亮的皮甲,握着粗铁打制的长矛和猎弓,他们的眼神或许带着对战场残酷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保卫家园的决然。一些游侠般的散修,法器算不得精良,甚至有些破烂,但他们的动作狠辣而有效,专找落单的、受伤的狩盟修士下手。最让人鼻尖发酸的,是那些穿着麻布衣衫,手持锄头、柴刀、甚至是削尖了的木棍的凡人青壮。他们没有修为护体,没有法器依仗,冲锋时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吼叫着将手中的柴刀砍向一名受伤倒地的狩盟士卒的腿甲,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反而被那士卒反手一刀划开了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少年倒下时,眼中没有后悔,只有未能杀敌的遗憾。旁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嘶哑地吼着:“娃子!”红着眼眶,举起锄头狠狠砸向那士卒的头颅……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伤亡惨重,尸体在战场上堆积,但他们那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的气势,那用血肉之躯硬生生阻滞敌军步伐的壮烈,却如同最沉重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狩盟士卒的心头,彻底摧垮了他们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战意。
兵败,如山倒!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在狩盟大军中蔓延。曾经气焰嚣张的修士们,此刻脸上写满了惊惧和茫然。督战队的怒吼被淹没在溃逃的狂潮中,任何试图阻止溃败的行为都会引来更疯狂的冲击。丢盔弃甲,旗帜倒地,为了跑得更快,有人甚至对挡路的同袍挥动了兵器。巨大的破罡战车和噬魂飞舟成了逃命的障碍,被遗弃在原地,或者被慌不择路的溃兵撞得东倒西歪,有些则在混乱中被点燃,爆成一团团火球。
“不许退!都给本尊顶住!临阵脱逃者,株连全族!”蚀日魔尊悬浮在半空,周身翻腾的魔焰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扭曲,映照得他狰狞的面容如同九幽恶鬼。他连连出手,魔爪挥出,数十名跑得最快的溃兵连同他们周围的空地,瞬间被拍成了肉泥,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深坑。然而,个人的勇武在这数十万大军整体崩溃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杀得越快,溃兵们绕开他逃跑的势头就越猛,甚至无人敢再看他一眼。
另一边的兀狂更是狼狈不堪。他被厉烽那蕴含新境界的一刀震伤了脏腑,体内魔元紊乱,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还在不断逸散着破坏性的混沌气息,阻止着伤口的愈合。他刚想强行压下伤势,组织身边的亲卫反击,数艘裂空战船的副炮就锁定了他,一道道小型的混沌光矢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逼得他只能挥舞着残缺的战斧狼狈格挡、闪避,身上的铠甲又添了几处焦黑和破损。“保护将军!”他麾下最忠心的几名亲卫嘶吼着结阵挡在他身前,却在光矢的轰击下接连爆成血雾。兀狂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剩余亲卫的拼死保护下,随着溃兵的大流向后败退,往日里的狂傲荡然无存,只剩下逃命的仓皇。
“想走?留下点东西吧!”厉烽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虽面色苍白如纸,气息依旧不稳,但新悟道境带来的对力量本质的更深层次理解,让他暂时以精妙的掌控力压制住了沉重的伤势。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整个战场,瞬间锁定了正在试图以杀戮稳定局面的蚀日魔尊。他知道,斩杀一个元婴后期巅峰的魔尊极难,但绝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地脱身,必须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彻底打疼狩盟!
【薪守护】再次扬起,动作舒缓而凝重,仿佛刀身承载着千钧之重。但这一次,刀光亮起时,却不再是之前那硬撼一切的霸道,而是变得灵动、缥缈,刀光边缘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间波动之中,带着一种玄之又玄、“因果宿命”般的意味。刀光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无视了战场上混乱的能量乱流、溃逃的士卒、甚至蚀日魔尊布下的层层魔元护罩,仿佛斩向的不是实体,而是某种无形无质的存在。
凡尘劫道——断缘!
此刀,斩的不是肉身,不是元神,而是目标与外界天地、与自身力量源泉、乃至与这片战场气运的“缘”!
蚀日魔尊正一掌拍碎了几名试图从他侧翼逃窜的溃兵,心中盘算着如何断后并安然撤离,忽然间心神一悸,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滞涩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发现自己与此地浓郁军阵煞气的联系变得若有若无,调动天地间魔气的速度陡然下降了数成,甚至连神念感知的范围都受到了莫名的压制!就好像……他忽然被这片天地隐隐排斥了一般!
“这是什么邪术?!”蚀日魔尊又惊又怒,这种手段闻所未闻,诡异到了极点!他猛地看向厉烽所在的方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与分神!
“就是现在!集中火力,轰击魔尊左翼,阻断其退路!”厉烽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通过神念同时传入岩罡和赵琰的脑中。
“瞄准左翼!混沌湮灭炮,三连齐射!给老子轰他娘的!”岩罡没有任何犹豫,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拍在战船控制核心的一块晶石上。他所在的旗舰以及附近三艘最为庞大的裂空战船,船首处巨大的、如同怪兽瞳孔般的炮口再次亮起令人心悸的光芒,能量汇聚时发出的嗡鸣让空气都在颤抖。下一秒,三道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更加深邃、几乎化为纯黑的混沌光柱,如同三条毁灭之龙,咆哮着撕裂长空,狠狠轰击在蚀日魔尊左侧方百丈之外的区域!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那片区域仿佛被从地图上直接抹去!空间剧烈扭曲,形成一个短暂的小型混沌漩涡,地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的泥土和岩石都被瞬间晶化。数百名负责断后的精锐魔军,连同两名反应稍慢的魔将,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就被彻底蒸发。狂暴的能量乱流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死亡禁区般的屏障,彻底堵死了蚀日魔尊从左翼撤离的最佳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