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老掌柜”的牺牲（上）：断线（1 / 2）
维护舱内的黑暗浓稠如墨，唯有终端屏幕散发出的幽蓝冷光，映照着李琟凝重的侧脸和夜枭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嘴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构成绝境中特有的、令人神经紧绷的气味。每一次远处管道传来的微弱震动，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
“权限锁死了大部分常规通道，但…有一条废弃的能源中继管道，地图上标记为‘维护中止，结构高风险’，”李琟的手指在终端光屏上快速划动，调出一张布满红色警告标记的局部结构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它贯穿三层甲板，出口在……b-7区边缘，靠近76号上次活动的区域。”
“高风险区域，意味着监控薄弱，伊万诺夫的封锁网也可能存在缝隙。”夜枭忍着左臂灼痛，微微颔首，她的声音因伤痛而更显沙哑冷硬，如同砂纸摩擦，“但同样意味着，我们可能面对未知的结构塌陷，或者……更糟的东西。”她所指的“更糟”，是那些游荡在基地阴影里、未被完全收容的异常实体。
李琟的目光落在那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标记上，那代表着一个已知的、小型时空褶皱，极不稳定。这是一步险棋，近乎赌博。“《吴子·治兵》有云：‘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我们已无幸理，唯向死求生。”他引用兵家之言，眼神却异常冷静，那是一种将所有恐惧压榨成纯粹计算力的状态，“关键在于‘诱饵’的投放点和时机。”
他指尖轻点，将晶体空壳的能量信号模拟图叠加在结构图上。“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它扔出去。需要让它‘活’起来，像一个真正携带数据、正在试图转移的目标。”他快速编写着一段伪装程序，“我会模拟索科洛夫数据的加密握手信号，并附加一个微弱的、指向…这里的地脉冲刷信号。”他指向地图上一个位于基地上层，靠近通讯阵列枢纽的区域。
“通讯阵列枢纽？”夜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锐光，“那里是基地的‘喉舌’，防御严密，一旦出现高价值目标信号，伊万诺夫必然投入重兵，甚至可能吸引那两名灰衣人的注意。而我们，则趁机从这条废弃管道，潜入相对‘空虚’的b-7区边缘。”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李琟点头，手指悬在终端的执行键上，“一旦启动，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窗口。”
“动手。”夜枭言简意赅，再次检查了手中能量步枪的能量读数，身体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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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基地指挥节点。
伊万诺夫面前的战术沙盘上，代表李琟和夜枭的光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个不断闪烁的、代表异常能量反应和未授权访问的信号源，如同夜幕中扰人的萤火，干扰着他的判断。下属们的汇报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被无形压力催逼出的急促。
“长官，生活区残留能量分析确认，含有高浓度‘哀悼者’（76号）概念污染粒子，与b-7区样本高度吻合！”
“身份交叉验证已完成，发现三个异常访问记录，使用了…我们内部已注销的研究员权限模板！”
“技术部门报告，索科洛夫办公室花盆内的屏蔽装置有被暴力破解的痕迹，数据已被读取转移！”
一条条信息汇聚，勾勒出对手狡猾而老练的轮廓。伊万诺夫背对着众人，望着沙盘上那片代表b-7区边缘不稳定结构的猩红区域，面无表情。他能感觉到，那两名潜入者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滴，正在基地的血管中扩散，而更令他心生寒意的是那两名灰衣人的动向——他们并未如他所料前往通讯阵列附近搜索，反而在基地中层的物资调度中心附近失去了信号。
他们在找什么？还是说，他们在回避什么？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撕裂了指挥节点的空气！战术沙盘上，位于上层通讯阵列枢纽的区域，猛地爆发出一个极其醒目、不断脉冲的幽蓝色光点！信号特征与之前截获的索科洛夫数据备份高度一致！
“长官！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信号！在通讯阵列枢纽β区！信号活跃，似乎在尝试进行数据链接！”
指挥节点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伊万诺夫身上。这是陷阱吗？如此明显的信号，简直像是故意暴露。但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对方狗急跳墙，试图利用通讯阵列向外传输数据？这个风险，谁也承担不起。
伊万诺夫眼中厉色一闪。他不能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他也必须扑灭。“立刻……”他刚要下令调动主力包围通讯阵列，另一个紧急通讯接了进来，来自物资调度中心的安全主管，声音带着惊恐：
“伊万诺夫长官！物资中心c区仓库发生…发生‘空间叠影’现象！有两名非编制武装人员卷入，能量反应极高！他们…他们似乎在仓库里寻找什么东西！”
灰衣人！他们果然在物资中心！而且触发了某种异常！伊万诺夫瞬间感到一阵棘手。通讯阵列的“数据信号”和物资中心的“灰衣人异常”，两个点都需要投入精锐力量。而b-7区边缘……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身后一名一直沉默寡言、眼神沉稳的老兵——那是跟了他超过十年的老部下，代号“锚点”。“锚点，你带第三、第四小队，立刻前往通讯阵列枢纽，封锁所有出口，确认信号源！如遇抵抗，格杀勿论！”他必须派去足够可靠的人。
“是，长官！”锚点毫不犹豫地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其他人，随我去物资调度中心！”伊万诺夫做出了抉择。他决定亲自去面对那两名神秘的灰衣人，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至于b-7区边缘那片高风险地带……他留下了常规巡逻队进行监控。在他的判断中，那里环境恶劣，潜入者携带伤员，选择那条路的可能性最低。
然而，正是这个基于理性与经验的判断，落入了李琟和夜枭精心构设的心理盲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