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藤桥彼岸(2 / 2)
符号旁边,散落着几片被揉烂的、同样深紫色的叶片!叶片被揉搓的痕迹很新,汁液还未完全干涸!
“沐阳!快看!又是记号!还有这个叶子!”陈景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冲过去,小心地摘下几片完整的深紫色叶片。
陈沐阳强忍眩晕和剧痛,单腿跳着凑近。他认出这种植物,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女孩留下的痕迹明确无误——她在这里用了这种叶子!
他接过父亲递来的叶片,学着女孩的样子,在掌心用力揉搓。叶片汁液丰富,揉烂后渗出一种深紫色的、带着浓郁清凉气味的粘稠汁液,气味有点像薄荷混合着某种草药。他毫不犹豫地将这清凉的汁液厚厚地涂抹在腿上红肿剧痛的毒蝇叮咬处!
奇迹发生了!
深紫色的汁液接触到滚烫红肿的皮肤,一股强烈的、透彻骨髓的清凉感瞬间压下火麻草的辛辣和毒素带来的灼痛!那钻心剜骨般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虽然肿块并未立刻消失,但那种令人发狂的灼热感和扩散的眩晕恶心,在几个呼吸间便大大缓解!
“呼…”陈沐阳长长地、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冷汗浸透了后背。他看着腿上依旧红肿但痛感大减的伤口,又看看掌心残留的紫色汁液,心中对那个神秘女孩的感激和依赖达到了顶点。她又一次在最危急的时刻,用无声的方式拯救了他们!
“神了!真神了!”陈景行看着儿子明显舒缓下来的脸色,激动得连连搓手,“这丫头…真是…真是咱的贵人!”
补充了水分,处理了伤口,致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毒蝇的袭击和毒素的侵袭消耗了陈沐阳大量体力,腿上依旧行动不便。昏暗的天光显示着白昼将尽。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庇护所过夜!
“爹,找地方过夜。我腿不方便,您多留意高处。”陈沐阳拄着木矛,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
陈景行立刻挺直腰板,那条伤腿此刻成了主力。他仰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头顶浓密的树冠和纵横交错的粗壮枝干。在这片更加古老原始的丛林里,地面潮湿,毒虫蛇蚁众多,远离地面的树冠层是更安全的选择。
他的目光在一棵格外巨大的榕树上停住。那榕树的主干需要十余人合抱,发达的支柱根和气生根在空中虬结缠绕,在离地约七八米高的地方,由几根异常粗壮、水平生长的枝干和密集交织的气生根,自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方被浓密的树冠覆盖,如同天然的屋顶,下方则被支柱根和气生根形成的“栅栏”环绕,只留下几个狭窄的入口,易守难攻!
“那儿!沐阳!看那儿!”陈景行兴奋地指向那个天然的树冠平台,“像不像咱之前住过的那个树屋子?更高!更大!”
陈沐阳顺着父亲的手指望去,眼中也露出希望的光芒。那确实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空中营地!高度足以避开大多数地面威胁,结构稳固,有遮蔽。
“好地方!爹,靠您了!”陈沐阳将木矛递给父亲,“您先上去,清理一下,再把绳子放下来拉我。”他的伤腿无法支撑攀爬。
“包在我身上!”陈景行接过木矛,精神抖擞。那条曾被视作累赘的伤腿,此刻充满了力量。他走到榕树下,寻找着攀爬点。粗壮的支柱根和气生根提供了天然的阶梯。他手脚并用,动作竟出乎意料地利索,魁梧的身躯在巨大的榕树上灵活地向上攀援,木矛别在腰间。每一次蹬踏,每一次抓握,都沉稳有力,展现出惊人的恢复力和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不过几分钟,他便爬到了那个离地七八米的平台边缘,翻身钻了进去。
很快,一根用树皮纤维临时搓成的结实绳索从平台边缘垂了下来。
陈沐阳将木矛和燧石手斧绑在腰间,双手抓住绳索,借助父亲在上面的大力拉拽,用那条完好的腿蹬着粗糙的树皮,一点点被拉了上去。
树冠平台比远看更加理想。面积足有之前榕树巢穴的两倍大,地面是厚实交织的气生根,踩上去柔软而富有弹性。头顶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形成一个完美的天然屋顶,即使下雨也难有雨水渗入。平台边缘由密集的气生根和粗藤交织成半人高的“围墙”,视野良好,能俯瞰下方丛林。空气中弥漫着榕树特有的清新气息,驱散了部分地面的甜腻腐味。
“太好了!真是个好窝!”陈景行满意地拍打着粗壮的气生根,如同在欣赏自己找到的宝地。那条支撑他攀爬的伤腿,此刻稳稳地站在高处,充满了力量感。
放下背负的东西,两人立刻分工。陈景行负责收集平台上的枯枝落叶和断裂的细小气生根,作为引火物和铺垫。陈沐阳则忍着腿伤的不适,用燧石手斧砍下平台边缘几根垂落的、坚韧的藤蔓,准备制作更安全的围栏和攀爬索。
暮色如同浓墨,迅速在古老的丛林里晕染开来。光线急剧变暗,各种夜行生物的鸣叫开始此起彼伏。陈沐阳在平台避风的角落,用燧石和新收集的、富含油脂的树皮碎片,再次点燃了宝贵的篝火。橘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和湿冷,也带来了熟食的希望和安全感。
陈景行从皮囊里掏出之前女孩留下的几颗深紫色浆果,又拿出两块烤得半硬的坚果饼(之前烤好储存的)。他将浆果递给儿子:“这个解乏,你多吃点。”自己则啃着坚硬的坚果饼,就着清凉的树汁水解渴。
小小的篝火旁,父子二人沉默地吃着简单的食物。温暖的火光映照着陈景行沟壑纵横却充满生气的脸,也映照着陈沐阳年轻却坚毅的侧脸。腿上的肿包在紫色草药的清凉作用下,痛感已经微乎其微,只有些微的酸胀。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但身处安全的空中堡垒,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
“爹,您先歇着,我守前半夜。”陈沐阳往火堆里添了几根耐烧的粗藤蔓。
陈景行点点头,没有推辞。他裹紧半干的兽皮,靠在一根粗壮光滑的气生根上,几乎是瞬间,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这一天,从横渡藤蔓天堑到毒蝇惊魂,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极限透支,此刻在安全和饱食的松弛下,疲惫彻底将他淹没。
陈沐阳挪到平台边缘,背靠着厚实的藤蔓壁垒,目光警惕地投向下方彻底融入浓墨的丛林。篝火的光芒在几步之外就被黑暗吞噬。夜枭发出悠长诡异的啼鸣,近处的树叶间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他强打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听着父亲平稳的鼾声。火光在脸上跳跃,带来暖意。
时间在寂静与零星声响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陈沐阳的眼皮也开始沉重。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驱散睡意。就在他准备起身活动一下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平台外侧、更高处的浓密树冠。
在跳跃篝火光芒的边缘,在头顶那片被巨大榕树叶遮蔽的、深不可测的黑暗树冠层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的、锐利的寒芒,如同遥远的星辰,在浓密的枝叶缝隙间,一闪而逝!
那光芒…与之前在瀑布岩架上看到的箭头寒光,如出一辙!
陈沐阳的睡意瞬间消散无踪!心脏猛地一缩!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寒光只闪现了一瞬,便彻底隐没在浓密的枝叶之后,再无踪迹。
是错觉?还是……
他握紧了横在膝上的燧石手斧,冰冷的斧柄硌着掌心。那个沉默引路的女孩,她的踪迹,似乎就在他们头顶这片古老榕树的树冠深处?那点寒芒,是她留下的新的标记?还是……别的什么?
温暖的火光在身后跳跃,父亲的鼾声均匀。但在这安全的空中堡垒之上,在那片未知的树冠阴影里,一丝冰冷的警兆,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