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后的疯狂(2 / 2)
正如这名枢机所料,永烬的确来了。
但她来的方式似乎与他预料中的有些不同,或者说他还是对佣兵的交流方式不太熟悉。
伊娜莉丝可不是个喜欢敲门拜访的客人。
轰——!!!
厚重的合金大门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尖叫,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姿态向内凹陷,门轴崩断,螺栓齐齐爆裂。整扇门像是被巨人的手掌拍飞的铁饼,旋转着、呼啸着砸了进来,将一个躲闪不及的护卫连人带骨头一起拍在了墙上,连哼都没哼一声。
气浪裹挟着灼热的尘土与铁屑,瞬间吞没了整个空间。
被吊在半空的芙兰卡只觉得身下的绳索猛地一荡,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撞在墙上。她被呛得眼泪直流,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来了。
“咳、咳咳!敌袭!”
“从正门进来了!!”
熔炉边的护卫们乱成一团,有人试图举起铳,却发现眼前除了滚滚的浓烟什么都看不见。
枢机被那股气浪掀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看见烟尘中有三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呈品字形划出三道弧线,不快不慢地落向他们中间。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属于拉特兰公证所的战斗本能压过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
“闪光弹!闭眼!”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同时狼狈地扭过头,用手臂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他的提醒,对于早已被巨响震得七荤八素的下属们来说,慢了不止一步。
下一秒,三颗小太阳在室内同时升起。
世界又一次被白光充斥,听觉和触觉也被短暂的夺走。
目之所及,只剩下一片烧灼视网膜的亮白色。
“啊——!我的眼睛!”
“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惨叫声和因为失去平衡而跌倒的闷响混杂在一起。枢机死死地捂着眼睛,可那白光仿佛无孔不入,连眼皮都挡不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白色的光斑和嗡嗡的噪音,那圈原本只是接触不良的光环,此刻疯狂闪烁,像个随时都会爆掉的灯泡。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视野和听觉被剥夺的这短短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手下那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发出的闷哼声,还有某种沉重的钝器击打在**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干脆利落,像是在敲碎几个熟透的西瓜。
当那阵能烧穿视网膜的白光终于开始消退,枢机的视野也从大片大片顽固的黑色光斑开始恢复。他用力地眨了眨眼,那股因为耳膜震荡而产生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世界像是泡在水里,晃晃悠悠。
他摇晃着站稳,视野从模糊的色块中重新聚焦。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那些手下,那些来自拉特兰公证所、足以在任何一场局部冲突中作为中坚力量的精英,此刻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姿势扭曲,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个个不省人事。
而在那扇彻底报废的大门处,两个身影逆着熔炉的火光,静静地站在那里。
一个肩上扛着一把与她身形完全不符的巨大榴弹发射器。那张脸上是看好戏的癫狂笑容,仿佛眼前这片狼藉只是她随手涂鸦的一幅杰作。
“哟,枢机大人,醒了?”扛着炮筒的女人开了口,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戏谑,“睡得还好吗?我们动静是不是有点大?”
枢机没有回答。他的呼吸都停了。
他的视线越过那个疯子,死死地钉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更高一些,一身黑蓝色的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轮廓。她手里握着一把还在冒着青烟的手铳,枪口微微下垂。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隔着朦胧的烟尘,冷冷地注视着他,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无机质的冰冷。
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枢机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要凝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战术,所有的预案,在对方这种不讲道理的、纯粹的暴力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佣兵?这他妈是佣兵该有的样子?这分明是……
但求生的本能,或者说,属于拉特兰枢机的、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傲慢与偏执,让他做出了一个最快,也最疯狂的决定。
他脸上残存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扭曲的亢奋所取代。
他没有去拔枪对准那两个煞星,而是反手抽出腰间那把造型典雅的铳刀,刀锋在熔炉火光的映照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他的目标,是悬吊着芙兰卡的那根绳索!
“你们不是来救她的吗?”枢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有些嘶哑,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沉默的、叫“永烬”的黎博利,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狞笑,“既然你们不在乎她的命,那她留着还有什么用!”
一声清脆的“唰”响。
挂着芙兰卡的绳索,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