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演都不演了(1 / 2)
矿道深处比入口更加压抑。
应急灯在这里已经成了稀罕物,隔着老远才有一盏,大多数时候,只能靠岩壁上那些源石自身发出的幽光来照明。那光芒冰冷刺骨,把岩壁的影子扭曲成一团团张牙舞爪的怪物。
伊娜莉丝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条巨兽的食道里,而那些闪烁的源石,就是它消化不良时吐出来的胆汁。
“救命……”
声音又来了,这一次清晰了许多。
是个年轻姑娘,嗓子已经喊哑了,每个字都带着哭腔和破音。
她心里骂了一句。
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现在又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剧本未免也太老套了,蓝卡坞的那帮烂片导演都不会选这种剧本,可偏偏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脚步放轻,仿生利爪的指尖在粗糙的岩壁上无声划过,带起一丝冰凉的触感,矿道里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她自己刻意压制的心跳声。
“求求你……有没有人……我还不想死……”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能穿透岩石的绝望,这一次,还夹杂着压抑的啜泣。
“知道了知道了,在路上了。”伊娜莉丝几乎是贴着地面在移动,嘴里无声地嘟囔着,像是在跟那个求救的人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相信巧合。一个刚刚干掉一队神经的矿工,然后恰到好处地听见呼救声。
她敢打赌,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肯定是个陷阱,旁边还插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前面没有陷阱哦~”
可她还是来了。
万一真是一个倒霉的本地矿工,被困在了这里呢?
她讨厌麻烦,但更讨厌因为自己的见死不救而多一条冤魂。
伊娜莉丝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除了那个断断续续的求救声,空气里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一种……很轻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她将腰间的短铳拔了出来,握把的冰冷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管它前面是什么。
陷阱也好,怪物也罢。
一旦有问题先轰个稀巴烂再说。
声音的源头,是从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里传来的。
门板上焊着一块歪歪扭扭的铁牌,上面用快要剥落的油漆潦草地写着“3号工坊”。
求救声就是从那不到一指宽的门缝里挤出来的。
伊娜莉丝没有立刻莽撞地推门。而是先贴在冰冷的门框上,把耳朵凑近那道缝隙,试图收集里面的信息。
“救命……有没有人……我的脚……好痛……”
声音带着哭腔,那份痛苦听起来不像是伪装的。但新曼法斯特的生活告诉她,一个好的骗子,会把戏演得更足,毕竟骗别人之前要先骗过自己。
她瞥了一眼胸口。那朵紫色花朵没什么变化……等等,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个东西的变化?
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伊娜莉丝用短铳黑洞洞的枪口顶住铁门,这是一个绝佳的支点,既能发力,又能保证在开门的一瞬间,如果里面冲出什么东西,她能立刻赏对方一发“见面礼”。
她稍稍一用力。
“吱——呀——”
老旧的门轴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的鸭子,发出一声呻吟。声音又长又尖,在寂静的矿道里拖出一条长长的回音
工坊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这里面其实并不大,空气中混杂着机油、铁锈和矿石粉尘的味道,稍微闻一点就会让人鼻子发痒。几台伊娜莉丝也不认识的器械胡乱地堆在角落,零件和工具散落一地。
房间内唯一的照明,来自天花板上一盏接触不良的矿灯,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整个房间仿佛都在抽搐。
而如同舞台聚光灯下光线的中央,一个娇小的身影倒在地上。
那是个卡特斯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她穿着不合身的矿工服,一只脚被一整块掉落的、结构复杂的金属部件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看到希望的亮光。
“求求你……救救我!”她挣扎着想爬过来,像是牵动了伤处,疼得发出一声抽泣,脸色又白了几分。
伊娜莉丝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矿工?
她打量着那女孩露在袖口外的一截手腕,皮肤细腻,连个茧子都找不到。就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别说挖矿了,拧个扳手都得把自己的手磨破皮。而且,这身矿工服虽然又脏又破,但尺寸明显过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像是临时套上去的戏服。
这陷阱,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导演扣工资,道具组也得跟着扣。
“别动。”伊娜莉丝站在门口,没有上前,冰冷的铳口依旧指着房间的阴影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的腿……好痛……”少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沿着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淌,冲出两道白印,“求你了……先救我出去……”
“我问你是谁。”伊娜莉丝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枪口微微下压,对准了少女身旁的地板,“你的同伙呢?都躲在哪儿?墙角后面?还是天花板上吊着?”
少女被她的话问得一愣,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茫然和更大的恐惧。
“同伙?没有同伙……就我一个人……我叫莉莉,我真的是这里的矿工……”
莉莉?这名字烂俗得像是三流小说里的女主角。
伊娜莉丝在心里嗤笑一声。
“矿工莉莉,”她刻意拖长了音调,“那我再问你,你这身衣服,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
“不是的!这就是我的衣服!”莉莉急切地辩解,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我们……我们这些新来的,都只能穿这种不合身的旧衣服……求求你了,相信我……我的脚快没知觉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徒劳地挣扎起来,被压住的腿传来骨头错位般的闷响,让她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这演技……可以去蓝卡坞当个三流女主角了。
伊娜莉丝的目光扫过那块压着她的金属部件,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接口,不像是矿洞里该有的东西,倒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精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