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镜引前路（1 / 2）
第一幕
山西的小城浸在深秋的寒雾里，刚下火车时还能望见天边残留的晚霞，此刻已被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吞了个干净。
唐雅和林墨找的旅店藏在老巷深处，是栋两层的木质小楼，墙皮斑驳，木窗棂被岁月磨得发亮，推开房门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响，像老人沉重的叹息。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木椅，还有两张紧挨着的硬板床。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黄土气息，透着股说不出的陈旧感。
林墨刚坐下，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依旧带着失血后的苍白，手臂上被僵尸抓伤的地方，虽然敷了药，却仍隐隐透着一丝黑气——那是骨毒素尚未彻底清除的痕迹。
唐雅将背包放在桌上，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那个水晶盒。
盒盖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骨镜碎片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金光，不再是之前微弱的闪烁，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唤醒般，光芒顺着水晶盒的边缘流淌出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它好像……更亮了。”林墨凑过来，眼中带着好奇与期待，“是不是离下一块碎片越来越近了？”
唐雅指尖轻轻拂过水晶盒的表面，指尖刚触碰到盒壁，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与她体内的净灵体力量产生强烈的共鸣。
骨镜碎片的光芒骤然收紧，化作一道细细的金光，直直指向窗外的方向——那是小城郊外深山的所在，也是山西古墓群的方向。
“应该是在感应另一块碎片的位置。”唐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里的阴气比安徽古墓更重，连骨镜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刘氏家族的人，恐怕早就做好了准备。”
林墨的眼神黯淡了些，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我导师肯定在里面，他研究骨尸迷香几十年，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只要找到他，我们不仅能拿到碎片，还能知道更多刘氏家族的秘密。”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容温和，眼神里满是对学术的热忱，“我导师最疼我，他总说，研究这些不是为了名利，是为了阻止更多人被骨毒伤害。”
唐雅看着照片上的老人，没说话。
经历了顾晏辰和夜离的牺牲，她早已明白，人心远比古墓里的陷阱更难揣测。
但她没忍心泼林墨冷水，只是将水晶盒收好，重新贴身放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进山前先打探清楚古墓群的入口，刘氏家族擅长炼尸，我们不能大意。”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呜呜地刮着，像是有人在巷口低声呜咽。
木质的窗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夹杂着远处不知谁家传来的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唐雅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将地面照出一片模糊的光晕，光晕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是被惊动的阴灵，在夜色中盘旋。
“小心点。”林墨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地方不对劲，刚才我下楼买水，老板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还特意叮嘱我们晚上别出门，说山里的东西会‘出来遛弯’。”
唐雅点点头，指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
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骨毒素气息，淡得几乎察觉不到，却像针一样刺着她的皮肤——这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骨镜碎片突然再次异动，水晶盒里的金光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在预警。
唐雅心中一紧，刚想提醒林墨，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三下，不快不慢，节奏均匀，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谁？”唐雅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冷峻中带着一丝沉稳：“唐雅，是我，慕容珩。”
唐雅和林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慕容珩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唐雅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沉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骨镜碎片的共鸣，还有刘氏家族的眼线。”慕容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晰而冷静，“我跟踪他们一路，知道你们会来这里。现在没时间多说，开门，有人在盯着这家旅店，再晚就麻烦了。”
唐雅眉头微皱，侧身挡在门后，伸手拉开了门闩。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凌厉的寒气就涌了进来，慕容珩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房间里的两人，最后落在唐雅身上：“你们太不小心了，从县城火车站出来，就被刘氏的人跟上了。”
他说着侧身走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动作干脆利落。
刚关上门，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屋顶滑落。
慕容珩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飞快地瞥了一眼，沉声道：“是刘氏家族的‘影卫’，擅长隐匿，专门负责监视和暗杀。”
林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罗盘，罗盘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证明周围的阴气和骨毒素浓度正在快速上升。
他看着慕容珩，语气带着警惕：“你怎么确定不是来害我们的？毕竟慕容氏内部，也有投靠反派的人。”
慕容珩没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慕容氏族徽，扔给唐雅。
那枚族徽与顾晏辰留下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符文更加完整。
“慕容氏正统继承人，从来不会和刘振国、周世坤同流合污。”他的声音依旧冷峻，“我来，是给你们带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可能算是好消息。”
唐雅接住族徽，指尖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微弱灵力，确认是慕容氏正统的信物，心中的戒备稍减。她看着慕容珩：“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是，山西古墓群的核心区域，藏着关于你身世的完整线索。”慕容珩的目光落在唐雅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不是碎片化的信息，是能告诉你是谁、为什么是净灵体、为什么与骨尸迷香的轮回绑定的全部答案。”
唐雅的心猛地一跳，她追寻了这么久的身世之谜，竟然近在眼前。
她握紧了手中的族徽，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示意慕容珩继续说。
“坏消息。”慕容珩的目光转向林墨，语气沉了下来，“你的导师，张教授，根本不是失踪，他是刘氏家族安插在学术界的卧底，从一开始，引导你调查骨尸迷香、接近唐雅，就是刘振国的计划。”
第二幕
林墨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之前受伤时还要苍白。
他猛地摇头，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不可能！你在撒谎！我导师不是那样的人！他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破解骨毒素，怎么可能是卧底？”
“我没有撒谎。”慕容珩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泛黄的信纸，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刘氏家族的秘密据点找到的，是你导师和刘振国的通信记录。你自己看。”
林墨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信纸。
信纸的纸质粗糙，上面的字迹工整，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导师的笔迹。
内容很短，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心里：“骨镜碎片已有眉目，唐雅身边的那小子（林墨）可用，心性单纯，易于掌控，待其引导唐雅进入山西古墓群，便可启动‘困灵阵’，夺取净灵体和碎片。”
落款日期，正是林墨出发前往安徽古墓的前一天。
“不……不会的……”林墨的手越抖越厉害，信纸从他手中滑落，飘落在地上。他想起导师在他出发前的叮嘱，想起导师提到唐雅时眼中的“赞许”，想起导师研究骨毒素时的“专注”，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从小到大，他父母早逝，是导师一手把他带大，教他知识，教他做人，在他心里，导师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可现在，这个他最敬重、最信任的人，竟然一直在利用他，把他当成诱捕唐雅的棋子。
唐雅看着林墨痛苦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不忍。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快速翻了几页，上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张教授向刘振国汇报进度、传递唐雅的行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