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拙匠破阵,狼顾鹰扬(1 / 2)
吴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看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憨厚茫然,还在挠着后脑勺的许三多,又看了看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大树底下,口鼻窜血的俘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多,你……你管这个叫脚滑了一下?”吴哲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你这是把自个儿当炮弹使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撞偏了,你俩就得串成一串!”
许三多被他说得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林峰,小声辩解道:“俺……俺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听见你喊小心,俺回头来不及了,就……就想着撞过去兴许能挡一下……”
他的逻辑简单得可怕,也有效得可怕。
林峰靠在吴哲身上,剧烈地喘息了几口,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看着许三多,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复杂的赞许。
“吴哲,别说他了。”林峰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他救了我。这不是什么脚滑,这是最聪明的办法。在那种情况下,任何格斗技巧都来不及施展,只有这种最不讲道理的办法,才是唯一的办法。”
他转向许三多,目光变得郑重:“三多,记住你刚才的感觉。这不是蛮力,这是你的战斗本能。你不是只会走正步和叠被子,你天生就是个好兵。”
许三多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夸奖说得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有……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对,好好活,也让战友好好活。”林峰点了点头,随即眼神一冷,望向那个还在地上呻吟的俘虏,“吴哲,去看看他,别让他死了。我们还有话要问他。”
吴哲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检查俘虏的伤势。他动作麻利,先是卸掉了俘虏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然后用匕首割开他的衣服,检查被许三多撞击的部位。
“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可能有内出血,不过暂时死不了。”吴哲做出了专业的判断,他抬头看向林峰,“怎么审?这家伙嘴硬得很。”
“嘴硬,是因为他觉得还有希望。”林峰的目光扫过俘虏那双充满怨毒和恐惧的眼睛,“现在,我们要把他的希望一点一点地敲碎。”
林峰对许三多招了招手:“三多,过来。”
许三多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
“你就站在这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林峰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就用你看猪圈里那头最不听话的猪的眼神,看着他。”
许三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俘虏面前,两米高的壮硕身躯投下一大片阴影,将俘虏笼罩其中。他努力回想着村里那头总想拱圈的公猪,眼神也变得“专注”起来。
俘虏被许三多这么一看,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刚才那一下撞击,给他带来的不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摧残。那是一种无法抗衡,无法预测,纯粹由质量和速度带来的毁灭感。他现在看许三多,不觉得是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
“吴哲,你不是学医的吗?”林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意,“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比如,把他那几根断掉的肋骨,一根一根地,重新按回原位。我想,这个过程应该会很疼,对吧?”
吴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峰的意思。这是要上手段了。他看了一眼俘虏,从医药包里拿出绷带和一小瓶烈性消毒酒精。
“放心,我的手法很专业。”吴哲对着俘虏“和善”地笑了笑,然后双手猛地按在他的胸口。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林中响起,惊起飞鸟无数。
林峰没有理会俘虏的惨叫,他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俘虏的耳朵里:“我数到三。三声之后,你再不开口,我就让我的战友,帮你把另一边的肋骨也弄断,再帮你接回去。相信我,他很乐意帮忙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许三多。
许三多很配合地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俘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心理防线在剧痛和恐惧的双重夹击下,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别……别让他过来!”俘虏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恐惧。
林峰对吴哲使了个眼色。吴哲松开了手。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俘虏喘着粗气,惊恐地问。
“现在,是我问,你答。”林峰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你们不是偷猎的。说,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我们是……是雇佣兵。”俘虏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吴哲和许三多的脸色同时一变。
“雇佣兵?”吴哲追问道,“哪个组织的?来我们国家境内干什么?”
“是『响尾蛇』的外围斥候……”俘虏的眼神躲闪着,“我们……我们是来接一批货的……『狼』,也就是我们的大哥,是这次行动的安全主管,他的任务,就是清理掉所有可能出现的威胁……”
“货物?什么货物?”林峰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俘虏的情绪激动起来,“这是核心机密,只有『狼』一个人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建立一个安全区,确保交易顺利进行!”
林峰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他没有说谎。
“交易地点在哪?时间?”
“就在……就在前面那片河谷……时间是明天凌晨。”
信息足够了。
林峰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个狙击手“狼”之所以一直追着他们不放,却又不是招招致命,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猎杀,而是驱赶!他想把他们这群无意中闯入的“苍蝇”,赶离交易地点,确保万无一失。
而袁朗他们,因为表现出的威胁性更大,所以成了“狼”的主要驱赶目标。
“吴哲,把他捆结实了,嘴堵上。”林峰下达了命令,然后对许三多说,“三多,我们得换个玩法了。”
***
另一片丛林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拓永刚靠在一棵巨大的榕树后,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袁朗抱怨道:“队长,这都快三个小时了,我们就挪了不到五百米。那孙子到底在哪儿?成才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袁朗的脸色同样凝重,他举着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别急,拓永刚。你越急,死得越快。”袁朗的声音很沉,“对方是个高手,一个懂得利用环境和心理的猎人。他现在不是在跟我们耗,他是在驯兽。把我们当成猴子,一点一点地把我们逼进他设好的笼子里。”
“笼子?”拓永刚愣了一下,“哪儿来的笼子?”
袁朗放下了望远镜,指了指前方地势逐渐开阔的方向:“那里,就是笼子。前面是一片河谷,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掩体。我们一旦被逼进去,就成了活靶子。”
就在这时,袁朗的耳机里传来了成才极度压抑的声音。
“队长,我还是找不到他。他太能藏了,而且……而且他好像知道我在哪个方向,一直在用各种假目标迷惑我。我刚才差点就上当了。”
成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他趴在一处精心选择的狙击阵地上,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两个多小时了。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但他连擦一下都不敢。
他知道,那个看不见的对手,正用同样的方式,在某个角落里窥伺着他。这是一场意志和耐力的比拼。
“成才,稳住。”袁朗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给了他一丝力量,“你不是找不到他,你只是还没等到他犯错。记住,你也是猎人,不是靶子。耐心点,机会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