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图穷匕见暗潮涌（1 / 2）

皇城司衙署深处，那间用于秘密研究的静室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临摹自念珠的“万象星盘”残图被悬挂在特制的架子上，旁边还多了几位身着翰林院常服、须发皆白或神情专注的中年官员。他们是李默奉皇帝密旨，从翰林院中精心挑选出的几位在古文字、星象堪舆、金石考据方面颇有造诣的学者。此刻，他们正围绕着这张玄奥的图纸，或捻须沉思，或低声争论，或伏案疾书，查阅着带来的大量古籍善本。

李默站在一旁，并未打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图纸上那些繁复的星辰刻度和扭曲符文，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愈发强烈。“万象星盘”，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囊括天地、执掌枢机的磅礴气势，若真如“玄雀”所言，是控制所有天工遗宝的终极钥匙，那其所蕴含的力量，恐怕远超常人想象。“灰鹊”如此执着于寻找它，其野心恐怕绝非仅仅颠覆一个王朝那么简单。

时间在学者们的争论与翻书声中流逝。终于，一位主要负责解读那行古篆文字的老翰林抬起了头，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眼镜，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

“李侯爷，”他指向图纸下方那行“星轨…定位…龙首…西…”的文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经过我等反复推敲，比对多种前朝金石碑拓与秘藏杂录，这几字大致可以确定。‘星轨’二字，在前朝一些涉及天文仪械的记载中，常与观测星辰运行轨迹，用以定位的精密仪器相关。‘定位’之意明确。关键在于‘龙首西’三字！”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自己勾勒的简图：“京城西郊，确有龙首原，但其范围广阔。然而，结合这幅结构图周边隐约指向的山脉水形，以及前朝一些隐秘笔记中关于‘星枢’、‘地脉之眼’的模糊记载，我等推测，这‘龙首西’并非泛指整个龙首原，而是特指龙首原西部边缘，靠近西山余脉的一处特定地点！那里，在前朝被称为‘潜龙阙’，据传地势奇特，隐有地脉交汇之象，只是前朝覆灭后，此地渐趋荒芜，具体位置已难确考。”

“潜龙阙……”李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将其牢牢记在心中。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缩小范围线索！

另一位精通堪舆和机关学的官员接口道：“侯爷，再看这核心圆环结构。其多层嵌套，刻度精密，与我等所知的任何一种观星仪器或罗盘皆不相同。其内部这些几何线条与符文，看似杂乱，实则暗合某种极复杂的数理演算与能量传导之理。下官大胆推测，这‘万象星盘’即便不是实物，也可能是一种极其复杂、用于推演计算某种天地能量的……‘演算核心’或者‘控制模型’的图纸！若真能造出此物，或许……或许真能如传说般，影响甚至操控与天工秘术相关的庞大造物体系！”

这个推测让李默背脊生寒。一个能影响甚至操控“地脉枢”那般恐怖造物的东西？如果让“灰鹊”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冯钺快步走了进来，脸色有些怪异，他先是对几位翰林官员点头致意，然后凑到李默耳边，低声道：“侯爷，林夫人那边……有动静了。她提出，要见您。”

李默目光一凝。在他刚刚获得“潜龙阙”这个关键线索的时候，林夫人突然主动要求见面？是巧合，还是她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察觉到了念珠被动过？亦或是……她背后的“灰鹊”，已经等不及了？

“知道了。”李默不动声色，对几位翰林官员拱手道：“有劳诸位先生，今日收获巨大，还请继续深入研究，任何细微发现，都请即刻报我。”

交代完毕，李默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走向那间软禁林夫人的客舍。

客舍内，林夫人依旧坐在窗边，但这一次，她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她正姿态优雅地沏着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几分面容，却让那“雪中春信”的冷香与茶香混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奇异而令人警惕的氛围。那串紫檀木念珠，依旧在她腕间，随着她斟茶的动作轻轻晃动。

“李侯爷来了。”林夫人抬起眼，脸上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浅淡笑容，“请坐，尝尝这杯茶。虽是陈年旧茶，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默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那杯澄澈的茶汤，并未去碰，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夫人此时唤李某前来，想必不是只为品茶吧？”

林夫人轻轻放下茶壶，指尖拂过腕间的念珠，动作自然，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习惯。她直视着李默，那双之前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却仿佛蕴藏着深潭，让人看不透底。

“侯爷是聪明人，妾身也就不绕圈子了。”林夫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侯爷扣押妾身于此，无非是为了‘天机阁’，为了那位神秘的‘灰鹊’，是也不是？”

李默不置可否：“夫人若有线索，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