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毁灭的终点(1 / 2)
风声在破败气象站的缝隙间穿梭,发出尖锐的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泣。手电光柱下,帆布覆盖的“摇篮”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林舒宜的目光从男人眉骨的疤痕,移向那片厚重的阴影。赎罪?她咀嚼着这个词,舌尖尝到的只有铁锈般的苦涩和怀疑。一个曾经的帮凶,真的能靠引导另一个受害者踏入更深的黑暗来赎罪吗?
但她没有退路。从她撕掉登机牌的那一刻起,从她踏上这冰雪覆盖的“起源之地”起,她就注定要在这片罪孽的泥沼中,挣扎到真相的尽头,或者……沉没。
“打开它。”她的声音在寒冷中显得异常平静,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冰冷。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走上前,抓住帆布粗糙的边缘,用力一扯!
“哗啦——”
积年的灰尘和冰屑如同瀑布般落下,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狂舞。帆布滑落,露出了
那不是林舒宜想象中的、布满闪烁指示灯和精密屏幕的现代仪器。它更像是一件……粗糙、笨重、由各种锈蚀金属管线和老式真空管拼凑而成的……工业时代的遗骸。巨大的圆形基座上,连接着一个类似牙科治疗椅、但布满了皮带扣环和电极接口的座椅。座椅上方,悬垂着一个布满蛛网般电线的、如同中世纪刑具般的金属头罩。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机油、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就是……“月光”的摇篮?如此原始,如此……丑陋。
“很失望?”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声音沙哑,“觉得它配不上‘月光’那么……诗意的名字?”
他走到那台机器旁,手指拂过冰冷锈蚀的金属表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具棺椁。
“所有的罪恶,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披着‘进步’和‘希望’的外衣。”他低语,像是在对林舒宜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当时……就是被这种粗糙外壳下隐藏的、掌控人类意识的‘无限可能’所诱惑,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他的手停在那个金属头罩上。
“李在允……就是在这里,被绑在这张椅子上,戴上这个头罩,承受了无数次……意识被强行撕裂、又被拙劣拼凑的痛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我们失败了。没能创造出‘完美工具’,只催生出了一个……意识支离破碎、本能与实验指令扭曲融合的……怪物。他对‘控制’和‘秩序’的偏执,对‘瑕疵’的零容忍,甚至他那超乎常人的、洞察他人弱点的能力……都是那次失败实验留下的……永久性创伤。”
林舒宜看着那张布满扣环的椅子,仿佛能听到多年前那个孩童被束缚其上时,发出的绝望而痛苦的嘶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所以,李在允所有的疯狂,其根源,竟然始于这张冰冷的椅子?
“基金会没有销毁他,也没有销毁这台机器。”男人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冷静,“他们将李在允作为‘特殊案例’和‘活体教材’保留下来,并将这台失败的‘摇篮’封存于此,作为……警示,也是作为……未来技术迭代的‘参照物’。”
他转过头,看向林舒宜,眼神锐利。
“但我知道,它还有另一个作用。”
他走到“摇篮”基座后方,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用力按下了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金属板。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
基座侧面,弹出了一个扁平的、布满灰尘的抽屉。
抽屉里,没有文件,没有U盘,只有……一本厚厚的、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
和林舒宜在别墅书房里找到的那本,几乎一模一样!
不,这一本看起来更旧,皮革磨损得更厉害。
林舒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哽住。
“李在允的原始实验记录。”男人的声音低沉,“由当时负责主要监测的我……偷偷记录下来的。里面不仅包括了他的生理数据和脑波变化,还包括了他……在意识混乱期间,断断续续说出的……一些呓语、记忆碎片,以及……他对基金会某些核心成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观察和判断。”
他拿起那本笔记,拂去上面的灰尘,递向林舒宜。
“韩静书找到的那本,记录的是他作为‘牧羊人’的罪行。而这一本……”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林舒宜,“记录的,是他作为‘失败品’的……根源,以及……可能存在的,反制基金会的关键。”
林舒宜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本笔记。它比想象中更沉,仿佛承载了一个破碎灵魂所有的痛苦与秘密。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她抬起眼,看向男人,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男人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因为之前,没有人能走到这一步。没有人能拿到韩静书的证据,没有人能引起姜禹哲的注意,更没有人……能在实验室爆炸后,还有勇气和决心,来到这里。”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韩静书选中了你,是因为你的不屈。而我……选择在此时将它交给你,是因为你走到了这里,因为你……已经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