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提取失败(1 / 2)
一些碎片化的影像和声音闪过脑海:
农场汽车旅馆台球室内,电灯下,十几个模糊的身影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能感觉到自己当时胸腔里燃烧的激情和一种……信念。但具体争论的内容,如同被水浸过的字迹,模糊不清。
农场东面临时指挥部,他站在木桌前,对着一个电台狂喊,内容是关于侧翼包抄和炮兵协同……这是军事指挥的记忆,相对清晰,但与现在苦苦思索的政治建设无关。
“……必须依靠群众……”、“……民主集中……”、“……土地问题……”,这些词汇如同漂浮的幽灵,他能理解其表面的含义,知道它们很重要,是构成那个名为“卡莫纳工人党”的骨架。
但是,如何将这些词汇转化为具体的政策?如何在矿区内实施?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分歧和阻力?这些关键的联系和细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抹去,只留下令人焦躁的空白。
他皱紧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如同钝器敲击般的隐痛,这是过度用力回忆时常见的反应。
他能感觉到神经突触在努力地尝试连接,试图从受损的区域里捞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但每一次尝试,都像是用漏勺去打捞沉在深潭底部的沙子,收获寥寥,反而搅起更多的混沌和疲惫。
一种深沉的挫败感攫住了他。白天的行走和倾听,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人们的期盼和信任。
他们看着他,仿佛他掌握着通往未来的钥匙。可他呢?他连自己过去的完整模样都拼凑不起来,连自己曾经坚信并为之奋斗的蓝图细节都遗忘殆尽。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索着。伊万或者玛利亚总会在他床边放上纸笔,希望他能随时记录下闪现的灵感。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张和冰冷的笔杆。他拿起笔,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试图写下点什么,任何能连贯起来的思路都好。
笔尖落在纸上,划出断续、扭曲的线条。他写下了“基层”两个字,然后停顿,努力思考下一步,脑子里却是一片轰鸣的杂音。他又写下了“组织”,然后是“选举”,但这些词汇孤零零地待在纸上,彼此之间缺乏逻辑的桥梁。
他试图画一个结构图,线条却交错混乱,如同他此刻的思绪。
最终,他颓然地松开了笔。笔杆滚落床边,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他看着那张只写了几个孤立词汇、画了几条混乱线条的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自嘲。这就是他现在能做的?这就是人们期待他能提供的指引?
沉重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白日在众人面前强撑起来的精神外壳,在独处的深夜悄然碎裂,露出内里依旧脆弱和迷茫的本质。抑郁的黑狗悄无声息地靠近,在他耳边低语着否定与绝望。
他靠在床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病房内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之后几天,麦威尔的身影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埃尔米拉矿区的各个角落。
他依旧杵着那根拐杖,步伐缓慢却坚定,伊万如同影子般沉默地跟在身后。但与之前更多是象征性的巡视和倾听不同,他开始进行更有目的性的探访。
矿区维修车间内,他站在一台正在大修的t-72b3坦克旁,看着技工们忙碌。
他没有问技术细节,而是转向负责协调的老技工组长,声音沙哑但清晰:“如果……要你们带学徒,最快……多久能独立检修发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