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没有他存在的世界（五）（1 / 2）

帝国皇宫，深夜。

赛琳·维罗妮卡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空气里，昂贵的提神香薰也盖不住浓郁咖啡的苦涩，更驱不散那渗入骨髓的疲惫。

桌案上，魔法水晶构成的文件堆积如山。

“东海岸线第三次海啸预警，浪高突破三百米，‘叹息之墙’法阵能量告急。”

“北部‘龙脊’山脉断裂带发生超强震群，数座城市沦为废墟，伤亡无法统计。”

“南境沼泽，飓风洪水并发，‘生命古树’枯萎，生态系统面临崩溃……”

赛琳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纤长的手指划过冰冷的桌面。

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合眼了。

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决战结束，胜利的喜悦短暂如泡影。

紧接着，整个世界的主心骨仿佛被抽离，轰然倒塌。

天灾。

密集的，毁灭性的天灾，疯狂蹂躏着这片土地。

地震、海啸、飓风、洪水……世界末日的预演，永无休止。

“殿下，您该休息了。”身着制服的副官将新咖啡放在她手边，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担忧，“您已连续工作七十二个小时。”

赛琳没有抬头，又抽出了一份报告，声音沙哑：“我睡不着。”

这三个字，平静，且沉重。

她确实睡不着。

每当试图合眼，巨大的空虚感便化作无边深海，将她彻底吞噬。

那种痛楚尖锐而空洞，好似心脏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

她将此归咎于压力，归咎于对满目疮痍的世界的悲伤。

可她总觉得，不止如此。

她似乎……在为一个具体的存在而悲伤。

可记忆的海洋里，只有一片虚无。

“殿下，您看看这个。”副官似乎看穿了她的疲惫，用魔法光标点亮一份报告的附录。

东海岸前线的战损报告，内容触目惊心。

但附录里的文字，却让赛琳蹙起了眉头。

“……值得注意的是，灾难空前，民众却展现出惊人的顽强与韧性，撤离与救援中，未发生恐慌踩踏或暴乱。据心理疏导师分析，民众普遍存在一种奇特的、非理性的乐观情绪。”

赛琳的目光，定格在一段重点引述上。

“‘我们感觉，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一位失去家园的老人说，‘很奇怪，明明一无所有了，但总感觉……总感觉会有一个人来救我们，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等到他。’”

“‘是啊！’旁边一个年轻母亲抱着孩子，笑着附和，‘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只要我们不放弃，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带我们走出绝望！’”

这种论调，并非孤例。

赛令的手指在光幕上滑动，一份份报告来自世界各地，帝国、奥沃王国、岩莽荒域……在描述地狱般的灾情之余，都不约而同提到了这种诡异的“希望”。

距离越远，频率越低。

但它确实存在。

人们被一种无形的信念支撑着。

他们坚信，会有一个人来拯救他们。

“荒谬。”

赛琳的红唇中，吐出冰冷的字眼。

作为帝国的掌权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没有那样的“英雄”。

在那场终结“王”的决战中，帝国与盟友付出惨痛代价，才勉强击退那个疯子。

若真有那样的英雄，为何那时没有出现？

可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的心，针扎般地痛起来。

她不理解。

她记得那场胜利，记得总司令、凤栖、沃奥尔他们浴血奋战的身影。

她记得自己和同伴们在后方竭尽全力的支援。

记忆的每个环节都清晰完整，逻辑严丝合缝。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场胜利如此空洞？

为什么每次回想，心中涌起的不是庆幸，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失落？

就好像，那场胜利的代价，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存在的牺牲。

但记忆里，没有人牺牲。

熟悉的矛盾与空虚再次攫住心脏，她烦躁地推开报告，走向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皇都璀璨的夜景。

远处，古老的时钟塔在夜色中静立，像一个沉默的时间守望者。

“当！当！当！”

时钟毫无征兆地敲响。

钟声灌入耳中，赛琳的呼吸猛地一滞。

一段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舒展开来。

她的十八岁生日。

辉组织的余孽将她囚于时钟塔顶，冰冷的魔法锁链束缚着身体，死亡的阴影笼罩心脏。

她记得，午夜的钟声，一声声，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她记得，就在她即将绝望的最后一刻……

魔法锁链，突然自己崩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