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护者们（3）（1 / 1）

顾仰山的据点是一处隐蔽的公寓，窗帘紧闭，将夜上海的霓虹与喧嚣隔绝在外。室内只亮着一盏孤灯，光线集中在临时充当教学区的旧桌旁。

“李约瑟，美籍华裔密码专家，幼年因病失明，性格孤僻，但对数字和密码有近乎偏执的敏锐……”顾仰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他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推到李景异面前，“这些是他的背景资料、常用的密码术语、行为习惯，天亮之前，你必须烂熟于心。”

李景异没有多言，拿起资料，迅速浏览。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在室内回响。他低头默记时，几缕墨黑的发丝不经意间垂落，蹭过白皙的脖颈，勾勒出纤细柔和的线条。灯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专注的神情让他清俊的侧脸显得异常安静，甚至透出一种易碎感。

顾仰山站在一旁，双臂环胸，目光原本该紧紧盯着他的学习进度，却不自觉地被那截白皙的脖颈和微微颤动的发梢吸引。他皱了皱眉，强行将注意力拉回正题。

“记住，你现在是个盲人。”顾仰山上前一步，拿起一副没有镜片的空眼镜框，动作略显强硬地架在李景异的鼻梁上，“盲人的眼神是空洞的，没有焦距的。手指触摸东西时，要带着试探和不确定。”

他的指尖在递过眼镜框时，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李景异的脸颊。触感微凉，细腻得不像一个底层龙套该有的皮肤。顾仰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迅速收回，仿佛被那微凉的触感烫到。他轻咳一声，掩饰住一瞬间的异样，语气依旧严厉：“抬头，看着我，想象你眼前是一片黑暗。”

李景异依言抬头，透过空镜框“望”向他。那双眼睛在镜框后显得更大，明明清澈见底，此刻却依照指示，努力放空焦点，呈现出一种茫然失神的状态。可不知为何，顾仰山却觉得，这双“失焦”的眼睛，反而更勾得人心头发紧。

“接下来是西餐礼仪。李约瑟虽盲，但出身良好，礼仪刻在骨子里。”顾仰山转身取来一副刀叉，开始演示，“左手叉，右手刀，切割的动作要轻缓，不能发出刺耳的声音。盲人进食，靠的是记忆和手感……”

他示范了一遍，然后将刀叉递给李景异：“你试试。”

李景异接过，略一沉吟，便依样操作。他的动作起初有些生疏，但极其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几次练习后，竟已像模像样，姿态甚至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只是当他下意识地抬手，用纤细的指尖去扶正并不存在的虚拟眼镜时，那微微蹙眉的认真模样，在昏黄灯光下，单薄的身形坐得笔直，却又无端显出一种需要被呵护的脆弱。

顾仰山看着他又一次准确地用叉子尖轻轻抵住虚拟的牛排，手腕转动，刀锋以恰到好处的角度落下……动作标准得让他挑不出错。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黏在李景异的侧脸上，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秀的鼻梁，再到微微抿起的、色泽偏淡的唇。

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呼吸声清晰可闻。顾仰山发现自己心跳的速度有些异常。他归咎于任务压力太大，怕这个临时找来的替身露馅。

“这里，手腕再放松一点。”顾仰山再次上前，伸手想去纠正李景异握刀的手势。这一次，他的指尖直接覆上了对方的手腕。

入手一片冰凉。在这初夏微凉的夜里，这温度低得有些惊人。

顾仰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腕骨纤细的轮廓和皮肤下微弱的脉搏。这触感让他莫名生出一种想要握紧、将其捂热的冲动。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手怎么这么凉？”

李景异微微一动，手腕从他掌心滑开，语气平淡无波：“习惯了。不碍事。”

顾仰山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定了定神，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语气重新变得冷硬，却比之前少了几分严厉：“继续练习！时间不多了，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说是在催促李景异，却更像是在告诫自己。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灯下那张清隽专注、勾人而不自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