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朱由崧亲临长沙（2 / 2）
但郑鸿逵怎肯轻易收手，南阳军也开始向着长沙进攻。
堵胤锡心知，单凭滚木礌石，难以持久抵挡。他目光一转，看向城内早已备好的诸多大缸。这些缸内并非清水，而是浓度极高的卤汁和石灰水。
“快！将卤汁、灰水抬上城头，浇下去！”
一桶桶卤汁和石灰水被奋力泼洒下去。这些液体无孔不入，顺着盔甲的缝隙流入，沾湿衣物。
时值夏日，天气炎热，士兵剧烈运动下汗流浃背，高浓度的盐水浸透伤口，带来钻心的刺痛，严重迟滞了行动。而石灰水遇汗则产生热量，灼烧皮肤，更可怕的是若是溅入眼中，立刻导致失明！城下敌军阵型开始出现混乱，哀嚎声中夹杂着对未知腐蚀液体的恐惧。
郑鸿逵没想到，敌军居然如此阴损？
最终也只得鸣金收兵！
曹变蛟毕竟久经沙场，看到长沙城守备严密就知道短时间难以攻克！
明军只得改变战法。
首先填埋护城河的工作由白天转到了晚上，长沙城的炮弹毕竟有限。
虽然可以提前设定炮位，覆盖护城河的区域，但堵胤锡也吃不准明军究竟是佯攻还是真的填河，自然也不敢在晚上胡乱放炮。
三天之后，明军还是成功的填平了护城河。
就在曹变蛟等人因攻城受挫而焦灼之际，江面上旌旗招展，一支庞大的船队终于抵达。
不仅带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数十门沉重威猛的红夷大炮，更引人注目的是那艘被众多战舰簇拥在中央、装饰着金龙纹样的巨大龙船——皇帝朱由崧，竟亲临长沙前线了！
原本东南底定之后，朱由崧便应北返京师，坐镇中枢。
但西南局势错综复杂，新归附的左部、亟待安抚的湖广民心，以及盘踞广西的朱由榔政权，都让他深感必须亲自坐镇，方能迅速稳定大局。
故而，他选择了溯江而上，直抵战云密布的长沙城下。
御帐之内，曹变蛟、郑鸿逵、左梦庚等人跪伏在地，面带愧色。
曹变蛟沉声请罪：“臣等无能，损兵折将，未能攻克长沙，有负圣望，还请陛下责罚！”
朱由崧端坐于上，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帐下诸将，将众人忐忑不安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并未动怒，反而语气平和地说道：“曹卿、郑总兵，尔等一路西进，摧枯拉朽，连克襄阳、岳州等湖广重镇，使伪军闻风丧胆，功莫大焉！兵家胜败乃常事，长沙小挫，何罪之有？都平身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谢恩起身。
朱由崧随即看向左梦庚，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左卿，令尊宁南侯既已病故，人死债消，朕也不再追究其生前种种。特准其以大明总兵官、平贼将军的身份风光下葬，以示朝廷宽仁。至于你，便先在锦衣卫挂个指挥佥事的职衔吧。”
左梦庚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更是涌起一股“皇恩浩荡”的感激，赶紧再次叩首，声音哽咽：“罪臣谢陛下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明白，这已是左家最好的结局，从此他便被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虽无实权，却也保住了富贵。
朱由崧又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何腾蛟，仿佛闲话家常般问道：“朕听闻，何卿乃是贵州黎平府人士？”
何腾蛟连忙躬身回答：“回陛下，罪臣籍贯确是贵州黎平。”
朱由崧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安排道：“嗯，甚好。朕已令四川总督汪乔年整兵南下，进取贵州。黔地土司聚集，情形复杂，非熟悉当地情势者不能胜任。何卿既是黔人，又久历封疆，就请前往汪卿军前担任监军，顺便也好为大军入黔出谋划策，安抚地方吧。”
听到“监军”这个任命，何腾蛟心中顿时一沉，大失所望。
他从手握一省军政大权的湖广总督，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在他人麾下、既无兵权又无政权的空头监军，这落差实在太大，脸上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落寞。
“怎么？”
朱由崧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卿似乎对此任命，不太情愿？”
何腾蛟浑身一颤，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跪倒：“陛下明鉴！罪臣绝无此意！陛下不计前嫌，仍肯任用罪臣，已是皇恩浩荡，罪臣感激涕零，岂敢不从！罪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汪总督，为陛下平定贵州，万死不辞！”
“如此便好，下去准备吧。”朱由崧挥了挥手。
待何腾蛟离去后，随驾的宋献策才低声进言：“陛下，何腾蛟终究在湖广经营数年，熟悉此地情势人事，为何不暂且留用，待湖广彻底平定后再行调动？”
朱由崧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国师有所不知，此人志大才疏，优柔寡断，难堪重用。他若真能有效掌控湖广，整合力量，我等此刻便不会还在这长沙城外望城兴叹了！湖广之事，朕心中已有计较。”
然后话锋一转：“至于湖广总督的人选，朕心中早已有了合适之人，诸卿日后便知。”
曹变蛟此时再次请命：“陛下，此前我军缺少攻城重器，屡屡受制于堵胤锡。如今陛下亲临，三军士气如虹，红夷大炮也已就位！请陛下给末将半日时间，末将愿立军令状，一定拿下长沙城，献于陛下驾前！”
然而，朱由崧却出人意料地摆了摆手，目光越过长沙城，投向南方的广袤地域：“曹卿，你的锐气可嘉，但不必过于执着于一城一池之得失。如今我水师已完全掌控湘江水道，当务之急，是趁伪朝惊魂未定，迅速以精锐主力南下，抢占衡州、郴州等湘南要地！进而扼守要冲，彻底掐断朱由榔从广西败退云南的通道！这才是关乎西南全局的战略要着！”
他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湘南位置：“至于这长沙城，就交给朕吧。朕倒要看看，堵胤锡能在这孤城里，守到几时。”
曹变蛟与郑鸿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一丝担忧。
皇帝要亲自对付堵胤锡和长沙？
这固然能极大鼓舞士气，但也风险不小。
然而，皇命已下，不容置疑。两人只得压下心中疑虑，肃然拱手，齐声道：“末将领命！定当迅速南下，不负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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