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初醒（2 / 2）

“别动！”苏蕙立刻上前，按住他的右肩，声音冷静，“你伤势很重，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谢道韫也走上前几步，声音平和却带着力量：“陆县公，你已安全，不必忧心。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阿罗和王璎，示意她们稍安勿躁，然后才看向陆昶，语气转为凝重，“不过，有些事，需在你清醒时确认。昨夜刺杀，你可看清来人路数？对你出手的，是孙恩，还是另有其人？”

陆昶闭了闭眼，强忍着不适，回忆着昨夜那生死一线的搏杀。那些黑衣人武功路数狠辣诡异，配合默契，不像是寻常江湖匪类，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不是孙恩……”他声音沙哑地开口，语速缓慢，“那些人……训练有素，像是……专业的杀手。出手……毫不留情，目标明确，就是……要我死。”他顿了顿，努力回想更多的细节，“他们对我府中布局……似乎很熟悉，连……密道出口都有人埋伏。”

谢道韫眼神一凛：“果然如此。看来孙泰动用的，并非天师道明面上的力量，而是他暗中蓄养的死士，或者……是那位幕后之人提供的助力。”她看向陆昶，“你可还掌握了其他关于他们阴谋的实证？比如，你叔祖留下的东西，除了那枚玉佩，可还有其他线索？”

陆昶沉默了片刻。他确实从叔祖的遗物和与张弘的暗中联络中，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漕运关节、火器研制点，乃至对司马曦等人的怀疑。但这些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筹码，是否要全部告知谢道韫？

他看着谢道韫清澈而睿智的眼睛，又看了看身旁泪眼婆娑的阿罗和面露关切的王璎，再想到自己此刻虚弱无力、几乎完全依赖于对方庇护的处境……

个人的智略，在绝对的势力和生死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他需要盟友，需要借助谢家、乃至王家的力量。

“有……”他终于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决断，“玉佩背后的地图……指向蒋陵，张弘警告……那里已成陷阱。此外……漕运关键节点，以及……火器研制，可能与丹阳纪氏有关……还有……”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重要的名字，“我怀疑……会稽王司马曦，牵扯极深，或许……不止他一人。”

他没有直接说出司马昱，因为那太过惊世骇俗，且缺乏实证，但他点出司马曦，已足以让谢道韫联想到更深层的东西。

谢道韫听完，眼中精光连闪。陆昶提供的这些信息，与她之前的推测和掌握的情报相互印证，让整个阴谋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骇人。

“蒋陵……漕运……火器……宗室……”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面色凝重如水，“他们所图，果然非小。”她看向陆昶，“陆县公，你提供的这些信息至关重要。如今你我已同在一条船上，唯有同心协力，方能破此死局。”

陆昶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眼。将秘密分享出去，他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伤痛。

“你且安心养伤。”谢道韫语气放缓，“此地暂时安全，苏姑姑会照料你。外面的事情，我和璎妹妹会设法周旋。待你伤势稍有好转，我们再从长计议。”

她示意阿罗和王璎不必再多问，让陆昶休息。

货栈内重新安静下来，只余陆昶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虽虚弱，但意识的清醒和信息的交换，仿佛给这阴暗的藏身之所注入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