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唤醒父爱（2 / 2）
无数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熊……公……？”战桃丸彻底停下了攻击，巨大的斧钺无力地垂落，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违背了绝对命令的大熊，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就连蕾玖趁机袭来的一道毒液冲击，他都忘了闪避，幸好战斗服的本能防御挡下了这一击。
就连远处高空，正在与光月一辉进行着光速对决的黄猿，波鲁萨利诺大将，那永远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攻击，也出现了微微一滞。
他的目光透过茶色墨镜，瞥向大熊的方向，那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抿紧了一瞬，墨镜下的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没有人知道这位海军最高战力此刻在想些什么，是任务的棘手，还是……对过往同僚的一丝叹息？
“哦？分心可不是好习惯呢，黄猿大将。”光月一辉清冷的声音响起，手中由纯粹圣光凝聚而成的太刀，现学的“天丛云剑”的圣光版本，带着净化一切的气势，再次斩向黄猿。
“哦~真是可怕的年轻人呢~”黄猿瞬间元素化，化作金光避开斩击，语气依旧夸张，但接下来的攻击却愈发凌厉，“‘父爱’还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呢，让人不自觉地就会心软啊~”
“光速踢！”
“圣光瞬身！”
两人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金一白两道流光，在曙光号的甲板及上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碰撞、分离、再碰撞！
刀剑交击之声如同疾风骤雨，迸溅的光屑如同节日的烟火。
黄猿将闪闪果实的速度与精准发挥到极致，而一辉则凭借见闻色与圣光的瞬移、防御能力，与之周旋。
虽然看似僵持，但黄猿那老辣的经验和诡异莫测的攻击方式，给一辉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让他必须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战场上的寂静被打破，战斗再次变得激烈。
但所有人的心中，都深深地刻下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
而此刻，事件的中心——
“爸爸！”
波妮哭喊着，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阻碍，踉踉跄跄地扑到了大熊的脚下。她伸出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条冰冷的、巨大的、覆盖着坚硬装甲的机械腿。脸颊贴在冰冷的金属上，泪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思念和痛苦都倾诉出来。
“爸爸……是我啊……我是波妮……你认得出我吗？爸爸……”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奇迹，再次降临。
大熊……那庞大的机械身躯，在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后，开始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他那颗沉重的头颅。那复杂的传感器和光学镜片，聚焦在了脚下那个渺小的、紧紧抱住他、浑身颤抖的女孩身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比刚才强行改变攻击目标更加艰难，机械关节发出的摩擦声更加刺耳，仿佛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在对抗着某种深入核心的禁制。
然后，他抬起了另一只巨大的手掌。
不再是攻击时的狂暴，不再是移动时的僵硬。这一次，那手掌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
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意味，仿佛怕自己巨大的力量，会不小心碰碎眼前这易碎的珍宝。金属手掌在空中微微停顿，然后，带着细微的“吱呀”声，极其缓慢地、无比温柔地……抚向波妮那沾满了海水和泪水的头顶。
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量吗？还是……超越了那被设定的、抹杀人性的绝对程序？
那巨大的、本该带来毁灭的、冰冷的金属手掌，最终，无比轻柔地，落在了波妮的头发上。
没有声音。
没有言语。
只有冰冷的金属，与温暖的头发的接触。
但这一刻，万籁俱寂。
一股无声的、磅礴的情感洪流，以这对父女为中心，猛地席卷开来，冲刷着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灵壁垒。
那是一种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改造、超越了所有科技与霸权的力量。
是父爱。
是巴索罗缪·大熊，这个失去了国家、失去了君主、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肉体和记忆的男人，在灵魂最深处，在被改造被抹杀的尽头，依然死死守护着的、唯一无法被剥夺的宝藏！
“……………”
大熊的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夹杂着仿佛信号不良的“沙沙”声。
“滋……波……妮……”
似乎，他想努力地发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的音节。
但最终，只能化为一阵无意义的杂音。
可这已经足够了。
波妮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手掌传来的、哪怕透过冰冷金属也无法完全隔绝的、记忆深处的温暖和守护！感受到了那电流杂音中，拼尽全力想要表达的呼唤！
“爸爸！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波妮哭得几乎窒息，抱得更紧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铁血的海军，还是桀骜的海贼，眼眶都不禁有些湿润。即使是那些最冷酷的战士，此刻也默然无语。人性的光辉，在这残酷的战场上，以一种最悲惨却又最壮烈的方式，绽放了出来。
“………真是……麻烦呢……”黄猿再次与一辉分开，站立在半空，看着下方那震撼心灵的相认，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的复杂情绪，这一次似乎再也无法完全用“慵懒”来掩饰。他手中的天丛云剑，光芒不自觉地收敛了些许。
光月一辉也停下了攻击，胸膛微微起伏，他看着大熊和波妮，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同情与决意。他深吸一口气，清朗而有力的声音，借助圣光的力量，传遍了整个战场：
“圣光联军听令！全力掩护波妮和大熊！所有单位，优先摧毁和平主义者部队！给这对父女……留下一点时间！”
他的命令，得到了海贼联军们的积极响应。原本各自为战的船只和战士，开始有意识地向大熊所在的海域靠拢，构筑起一道防线，阻挡试图靠近的海军和剩余的和平主义者。
黄猿悬浮在空中，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下方的海军将校们等待着新的指令。这场战争的走向，似乎因为一个父亲的微小动作，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黄猿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海军将领的耳中：
“任务变更……px系列损失惨重，目标‘暴君’出现不可控因素……全体海军，遵照屠魔令撤退规程，逐步脱离战场，撤退。”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缓缓化为无数金色的光子，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海军开始如同潮水般后撤，炮火声逐渐稀疏。
战场上，只剩下燃烧的船只残骸、弥漫的硝烟，以及那片海域中央，紧紧相拥的、巨大的机械身躯和渺小的人类女孩。
阳光穿透烟雾，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悲恸的重逢，镀上了一层凄美的金边。
父爱，是其无法被彻底抹除的，最底层的，也是唯一的……救赎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