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绝境中的剑意！（1 / 2）
伪灵山深处，化傀池畔，这里已然成为光明与慈悲的反面，一个充斥着死寂与绝望的扭曲之地。
昔日梵音缭绕、金莲涌动的圣地，如今被一种令人窒息的魔性佛光所笼罩。那光，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在庄严的金色中混杂了污浊的墨色，如同锈蚀的黄金，透着一股腐朽与堕落的意味。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吸入肺中，不仅无法宁神，反而引动心魔，滋生出种种负面情绪。
化傀池，便是这扭曲核心的具象化。池水并非清澈，而是一片粘稠如活物般的墨色，表面不断翻滚着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气泡，破裂时散发出灵魂腐坏般的恶臭。池水中，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载沉载浮，它们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有那无声的哀嚎通过灵魂层面的波动传递出来，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瞬间疯狂。池壁不再是温润的玉石，而是变成了某种冰冷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材质，上面铭刻着的并非慈悲经文，而是一道道诡异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漆黑魔纹。这些魔纹如同血管，正贪婪地、一刻不停地抽取着池中那个被束缚身影的本源力量——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生命精华与不屈意志。
悟空的状态，凄惨到了极点。他那身曾经光芒万丈、象征着自由与反抗的锁子黄金甲，此刻黯淡得如同蒙尘的废铁，甲片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地方甚至被魔气侵蚀得锈迹斑斑，失去了所有灵性。往日那双能看穿虚妄、顾盼间神采飞扬的金色眼眸，此刻虽然依旧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但那火焰深处，却难掩如同深渊般的疲惫与刻骨的痛苦。他的四肢被粗大无比、闪烁着复杂佛门符印却又缠绕着污秽魔气的法则神链死死锁住，那些锁链仿佛生长在他的血肉骨骼之中，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会引动锁链上爆发出刺目的反噬雷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灼刺着他的神魂，让他强健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却始终无法挣脱这绝望的囚笼。他死死咬紧牙关，牙缝间不断渗出带着淡金色的血丝，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如同濒死猛兽般的呜咽，那是不甘被命运摆布的愤怒，是对这虚伪佛国彻骨铭心的恨意，更是对自身即将被彻底抹除、沦为行尸走肉的恐惧与抗争。
而站在他身前，与这宏大而绝望场景相比显得如此渺小的杨泽，此刻正独自承受着来自整个伪灵山意志的碾压。
那只缓缓压下的金色佛手，并非实体，却仿佛凝聚了这片天地所有的“规则”与“意志”。它庞大到遮蔽了杨泽头顶的整个“天空”，掌心纹理清晰，每一道纹路都似由无数微小的佛陀虚影和扭曲魔纹交织而成，吟唱着度化与奴役的悖论梵音。它尚未真正落下，那无形的力场已经让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玻璃即将破碎般的**声，寸寸凝固，仿佛将杨泽所在的一方天地变成了透明的琥珀，将他这只小小的“虫豸”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时间法则在这里也变得混乱不堪，时而如蜗牛爬行，让他感觉每一个念头都运转得无比艰难；时而又如白驹过隙，仿佛下一秒那巨掌就会轰然拍落。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灵台识海掀起狂涛，几乎难以进行有效的思考。
他周身那澎湃的半圣法力，此刻如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粘稠泥沼，往日如臂指使的力量现在每运转一分都需要耗费十倍、百倍的心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仿佛在推动山岳。肺部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奢侈，吸入的不是赖以生存的灵气，而是那令人神魂都要冻结的恐怖威压。全身的骨骼在发出细微的**，那是承受极限压力的悲鸣；识海之内，波澜四起，各种负面情绪——对死亡的恐惧、对失败的绝望、对放弃的诱惑——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悄然滋生，疯狂地啃噬着他的斗志，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玩脱了！牛皮吹大了！”杨泽心中疯狂哀嚎，悔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早知道这伪灵山这么邪门，跟个铁桶似的，就该死皮赖脸拉着舅舅一起来！或者至少把哮天犬那家伙骗来垫背啊！单枪匹马闯龙潭，英雄救美……啊呸，救猴也不是这么救的啊！这波亏到姥姥家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狂暴海洋中的一叶扁舟，被接天连地的巨浪包围，桅杆折断，船帆破碎，随时都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拍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那庞大的威压不仅作用于他的仙体，更直击他心灵最深处，一遍又一遍，如同魔音灌耳般拷问着他的灵魂：“值得吗？为了一个素昧平生、只是传说故事里的猴子，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把舅舅多年的养育之恩，都彻底搭进去？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然而，就在这无边的绝望与自我怀疑即将把他吞噬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再一次，无比清晰地瞥见了化傀池中，那双即便在无尽痛苦折磨下，依旧燃烧着灼灼火焰的金色眼眸！
那双眼眸，没有了昔日大闹天宫时，睥睨寰宇、肆意张扬的神采；没有了西行取经路上，偶尔流露出的迷茫与困惑；甚至没有了成佛之后，那看似平和实则内敛的沉寂。此刻，那里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最本质的不屈！像是一团诞生于混沌之初、永不熄灭的先天之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倔强地、疯狂地熊熊燃烧！即便明知下一刻就可能被黑暗彻底吞噬，它也要在最后一刻，爆发出生命中最耀眼、最决绝的光芒！
就是这眼神！像一根烧红的烙铁，又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狠狠地、毫无花哨地扎进了杨泽的心底最深处！瞬间将他心中那些翻腾的恐惧、悔恨、犹豫，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蒸发得干干净净！
“不行！绝对不行！”一个更响亮、更源自他本心的声音，如同战鼓般在他灵魂中轰然擂响，压过了一切杂音！“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是那个敢把玉帝拉下马，敢对满天神佛说‘不’，敢一个人一根铁棒对抗十万天兵的英雄！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战死，可以轰轰烈烈地败亡，但绝不能变成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意志、任人操控摆布的傀儡！这不仅仅是他齐天大圣的耻辱，更是对所有相信‘自由’、‘反抗’、‘打破枷锁’这些精神的人们的侮辱！是老孙家……不对，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梦的崩塌！”
一股莫名的，或许是来自他那个信息爆炸时代，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位传奇英雄的无限憧憬与深刻惋惜，混合着他自身那种混不吝的、铁憨憨式的执拗与热血，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妈的！拼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舅舅说过，修行之人，念头通达最重要！今天要是怂了，以后还修个屁的道！就算今天注定要栽在这里，老子也得崩掉你几颗牙，搅你个天翻地覆！”
求生的本能，守护心中那份不容玷污的图腾的决心，以及对这虚伪、压抑、企图磨灭一切个性的佛国极致的厌恶与不忿，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恐惧！
“噗！”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钻心刺骨般的痛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窍穴！这自残式的剧痛，强行刺激着近乎停滞的法力运转和混乱的思绪。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但这痛楚与铁锈味，反而让他那几乎被威压碾碎的灵台，为之一清！
体内，那浩瀚如海却如同冻结般的半圣法力，开始以一种近乎自毁、蛮横不讲理的姿态疯狂冲撞起来！经脉传来清晰无比的、仿佛要被寸寸撕裂的剧痛，但他此刻双目赤红，已然浑然不顾！
他的神念，如同决堤的星河，不顾一切地、义无反顾地冲向紫府最深处——那里，有四道自金鳌岛碧游宫得来后，一直被他视为最终保命底牌，以自身道韵和精纯法力日夜小心温养，从未轻易动用的存在！
那是四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古朴长剑形态的虚影，它们静静悬浮在混沌气流之中，分别散发着“诛仙”、“戮仙”、“陷仙”、“绝仙”这四种代表着终极破灭与杀戮的无上剑意！剑影表面，有混沌气流如龙盘旋，内部仿佛各自蕴含着一个正在不断生灭、破败的宇宙景象，仅仅是其自然散逸的一丝气息，就足以让寻常金仙神魂崩裂。这是通天教主对他这个隔代传人的认可与馈赠，是截教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敢于向一切既定规则与命运挥剑的“截天”精神的最高体现！
平日里，杨泽连参悟它们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慎，就被那太古凶煞之气反噬，伤及道基。但此刻，命悬一线，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反噬，什么后果，统统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