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佛祖的惊疑！（1 / 2）
通天教主的道音，如同万古寒冰瞬间倾入沸腾的油锅，并非激起更剧烈的爆炸，而是带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深寒。那原本因四剑横空而狂暴混乱的伪灵山，仿佛被一只无形无质、却庞大到涵盖整个天地的混沌巨手，轻轻地、却又无可抗拒地“按”下了暂停键。
空间褶皱的扭曲停滞在最为怪诞的姿态，崩坏的佛光与法则线条凝固在湮灭的前一瞬，连那咆哮的暗红长河、穿梭的惨白丝线、混乱的力场以及灰色的剑雨，都仿佛被注入了更明确的意志，虽依旧在肆虐，却少了几分无序的狂躁，多了几分冰冷的、高效的执行感。整个战场，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静态与动态交织的画面，核心的压力源头，从杨泽身上，瞬间转移到了那端坐于灵山深处的巨大佛祖虚影之上。
所有隐匿于佛光魔气中的菩萨、罗汉虚影，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周身光芒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却不敢有丝毫额外的动作。他们的意志，他们的感知，都牢牢地被那高渺虚空深处、虽未现身却无处不在的圣人意志所攫取。那是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源的绝对压制，是刻印在真灵深处、对开天辟地以来最顶尖存在之一的天然敬畏与恐惧。
佛祖那由纯粹愿力与规则凝聚的巨大金色虚影，宝相依旧庄严，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周身流转的琉璃佛光，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他那双洞彻虚空、仿佛能映照大千世界的金色眼眸，不再仅仅锁定杨泽，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穿透了层层虚空乱流，试图望向那道音传来的渺茫源头。
他目光深处，金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如同受到了莫大刺激，其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难以置信、无法理解、以及一丝被深深掩藏、却依旧不可避免地泄露出的惊悸！
“通天师叔……”
佛祖虚影开口，宏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这片空间，但这一次，那声音中蕴含的，不再是纯粹的怒意与绝对的掌控，而是掺杂了深深的忌惮、探究，以及一丝极力维持的平静。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带着某种确认的意味，也带着某种试图沟通的意图。
他忌惮的，绝非是眼前这个靠着圣人赐予的剑意投影和一股子愣头青勇气搅风搅雨的半圣小子。他真正忌惮的，是那隐于幕后，仅仅凭借一道隔空传来的道音，就能让整个伪灵山规则震颤、让他这具凝聚了此界近乎本源力量的化身都感到心神摇曳的——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封神旧怨，看似早已随着岁月流逝和道统更迭而尘埃落定，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谁都清楚，那等涉及道统兴衰、圣人面皮的根本因果，从未真正消弭，只是被更宏大的天道规则和彼此制衡所压制，潜藏在时光长河的最深处。一旦有合适的契机，旧怨重提，圣人之争再起，其引发的后果，将是波及诸天万界的无量量劫，远非眼下这局限于一方扭曲时空节点的“西游黑幕”所能比拟！
为了一个尚未完全炼化的孙悟空本源，为了惩戒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半圣小子，是否值得去触碰那位以杀伐果断、性情刚烈着称的师叔的底线？是否值得冒着再次引发圣级冲突的风险？这笔账，瞬间在佛祖虚影的心念中急速计算、权衡。
“何故插手我佛门内务？”
佛祖虚影沉声发问，声音回荡，试图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圣威介入，划定一个“内务”的界限，也是一种试探，试探通天教主对此事的态度究竟坚决到何种程度，是仅仅出于对门下弟子的庇护，还是另有所图，意图借此机会，重新将手伸入佛门事务？
这一刻，什么西游量劫，什么斗战神傀，似乎都暂时变得不再那么紧迫。应对眼前这尊隔着无尽时空降下意志的圣人，才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
而处于风暴边缘的杨泽，此刻心中亦是狂跳不止，如同揣了十只兔子。后背的伤势还在火辣辣地疼，体内法力因之前的爆发和心神剧震而有些虚浮，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乖乖……师祖爷这嗓门……不对，这道音，也太给力了吧！”杨泽一边暗自咂舌，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周身法力的运转，同时更加紧地护住怀中那团温热的悟空本源。“看来当初在金鳌岛……啊不，在天外天混沌里，被师祖爷强行打通关窍、刻下剑意种子，这师父认得真他娘的值！这靠山，硬得有点离谱啊！”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周围那如同实质般的压力骤减，也看到了那佛祖虚影眼中无法完全掩饰的惊疑与忌惮。他知道，这是通天师祖爷隔空给自己撑起的保护伞，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但这把保护伞能撑多久？师祖爷的真身显然并未降临，似乎也不便或者说不愿直接降临此地，这道音威慑，更像是一种严厉的警告，一种划下红线的行为。
“他在试探……这大灯泡在试探师祖爷的底线。”杨泽瞬间明白了佛祖虚影那句问话的用意，“他想知道师祖爷是不是真的要死保我，或者说，保下猴子。”
想到这里，杨泽心中一定。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铁憨憨，喜欢插科打诨，但关键时刻，尤其是涉及到抱大腿和揣摩上意的时候，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师祖爷在此地的代言人，态度必须强硬，底气必须十足！哪怕心里虚得一批，面上也得摆出“我上面有人”的嚣张架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挺直了腰杆（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后背的伤口，让他嘴角微微抽搐），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那巨大的佛祖虚影，甚至还在嘴角扯出了一丝略显痞气的笑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怎么着？怕了吧？继续动手啊？看我师祖爷不一道剑气顺着网线……啊不，顺着因果线劈了你丫的！”
他这有恃无恐的姿态，落在佛祖虚影和诸佛菩萨眼中，更是坐实了他与通天教主关系匪浅的猜测，让他们的忌惮之心又重了几分。
虚空深处，一片沉寂。并没有因为佛祖虚影的质问而立刻传来回应。仿佛那尊圣人只是随意投下了一句话，便不再关注，任由事态发展。但这种沉默，反而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未知，才是最可怕的。谁也不知道，那沉默的背后，是否酝酿着更可怕的雷霆之怒。
这份沉默，让佛祖虚影金色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无法判断通天教主是懒得回应，还是其意志已经暂时离去，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选择，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反应。
时间，在这诡异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四道剑意依旧在忠实地执行着它们的破坏使命，只是速度似乎也受到那凝固氛围的影响，稍稍放缓。化傀池中，那具悟空空壳依旧在沉浮，失去了核心本源后，它更像是一件死物。杨泽怀中的光团，则散发着稳定的微光，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所有的压力，最终都汇聚到了佛祖虚影一人身上。他必须在维持佛门颜面、达成既定目标与避免引发不可控圣战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目光低垂，再次扫过杨泽，扫过他怀中那团刺眼的金色光源，又感受着四周被剑意破坏得千疮百孔的佛国景象，以及那萦绕不散、冰冷彻骨的圣人杀机。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甘与权衡之后的决断。
不能硬来，至少，不能在此刻，以这种方式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