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北周武帝掌权与陈齐血战（2 / 2）

北齐军队挑选高大健壮、有力气的人作为先锋部队，又有苍头、犀角、大力等精锐部队，锋芒十分锐利。此外还有西域胡人，擅长射箭，百发百中，陈朝各路军队尤其畏惧他们。辛酉日，双方在吕梁交战。战前，吴明彻对巴山太守萧摩诃说：“如果能斩杀这个胡人，那么北齐军就会丧失士气，你的才能不亚于关羽。”萧摩诃说：“希望能指明他的模样，我一定为你拿下他。”吴明彻于是召来认识这个胡人的投降者，让他指明胡人的位置，亲自斟酒给萧摩诃饮用。萧摩诃喝完酒，骑马冲向北齐军。胡人挺身而出，站在阵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拉开弓箭还未发射，萧摩诃远远投掷出铣鋧，正中他的额头，胡人应声倒地。北齐军十几名大力士出战，萧摩诃又将他们斩杀。于是北齐军大败，尉破胡逃走，长孙洪略战死。

尉破胡出兵时，北齐人让侍中王琳与他一同前往。王琳对尉破胡说：“吴兵十分精锐，应当用长远计策制服他们，千万不要轻率交战！”尉破胡不听，结果战败，王琳单人匹马侥幸逃脱。返回邺城后，北齐人立即派他前往寿阳招募士兵抵御陈朝军队，又任命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甲子日，南谯太守徐槾攻克石梁城。五月，己巳日，瓦梁城投降。癸酉日，阳平郡投降。甲戌日，徐槾攻克庐江城。历阳陷入困境，请求投降，黄法氍放缓了进攻，历阳守军却又坚守抵抗。黄法氍大怒，率领士兵猛攻，丙子日，攻克历阳，将守城士兵全部杀死。接着进军合肥，合肥守军竖起白旗请求投降，黄法氍禁止士兵侵犯掠夺，安抚慰问守城士兵，与他们结盟后释放了他们。

丁丑日，北周任命柱国侯莫陈琼为大宗伯，荥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司寇，江陵总管陆腾为大司空。侯莫陈琼是侯莫陈崇的弟弟。

己卯日，北齐北高唐郡投降。辛巳日，陈宣帝下诏命令南豫州刺史黄法氍移镇历阳。乙酉日，南齐昌太守黄咏攻克齐昌外城。丙戌日，庐陵内史任忠驻军东关，攻克东关东、西二城，进而攻克蕲城；戊子日，又攻克谯郡城。秦州城投降。癸巳日，瓜步、胡墅二城投降。陈宣帝因秦郡是吴明彻的家乡，下诏准备太牢祭品，让他祭拜祖先坟墓，文武官员的仪仗十分盛大，同乡人都以此为荣。

北齐自从和士开掌权以来，政治体制败坏紊乱。等到祖珽执政，颇能提拔有才能和声望的人，朝廷内外都称赞他。祖珽又想调整政务，淘汰不合格的官员，官号和服饰礼仪都依照旧时制度。还想罢黜那些宦官和卑鄙小人，作为治理国家的方略，但陆令萱、穆提婆对此颇有异议。祖珽于是暗示御史中丞丽伯律，让他弹劾主书王子冲收受贿赂。祖珽知道这件事牵连到穆提婆，就想让贪赃之罪相互牵连，希望借此将陆令萱一同治罪。又担心北齐君主沉迷于亲近的人，就想拉拢皇后的宗族作为援助，于是请求任命胡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征召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史胡君璧，想任命他为御史中丞。陆令萱听说后心怀愤怒，千方百计地排挤诋毁他们，将胡君瑜贬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其中领军职务；胡君璧返回梁州镇守。胡皇后后来被废黜，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件事。祖珽弹劾王子冲的案子也不了了之。

祖珽日益被疏远，众宦官更是一同诬陷他。北齐君主询问陆令萱，陆令萱沉默不语，君主问了三次，她才下床叩拜说：“老婢该死。老婢当初听和士开说祖珽多才博学，以为他是好人，所以举荐他。近来观察他的所作所为，才知道他是个大奸臣。识人实在困难，老婢该死。”君主命令韩长鸾调查核实。韩长鸾向来厌恶祖珽，查出他伪造敕令接受赏赐等十几件事。君主因为曾经与祖珽立下重誓，所以没有杀他，只是解除了他的侍中、仆射职务，将他贬为北徐州刺史。祖珽请求拜见君主，韩长鸾不允许，派人将他推出柏阁。祖珽坐着不肯走，韩长鸾下令把他拖拽出去。

癸巳日，北齐任命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侍中、中书监段孝言为右仆射。段孝言是段韶的弟弟。起初，祖珽执政时，引荐段孝言作为助手，任命他为吏部尚书。段孝言所提拔的官员，不是因为贿赂就是因为旧交情，求官的人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膝跪拜，公开陈述请求，段孝言得意洋洋，把这些事当作自己的责任，随意应允。将作丞崔成突然在众人中直言说：“尚书是天下人的尚书，难道只是段家的尚书！”段孝言无言以对，只是声色俱厉地把他呵斥下去。不久后，段孝言与韩长鸾等人一同构陷祖珽，将他驱逐并取而代之。

北齐兰陵武王高长恭，容貌俊美且勇猛善战，凭借邙山之战的大捷，威名远扬，武士们为他歌唱，创作了《兰陵王入陈曲》。北齐君主忌惮他。等到他代替段韶统领各路军队攻打定阳时，极力聚敛财物。他的亲信尉相愿问他：“大王肩负朝廷重任，怎么能这样做？”高长恭没有回答。尉相愿说：“难道是因为邙山之战的大捷，想自污名声以消除君主的猜忌吗？”高长恭说：“是的。”尉相愿说：“朝廷如果猜忌大王，就会以这件事为罪名治罪，这恐怕是避祸反而加速祸患吧！”高长恭流泪屈膝向前询问对策，尉相愿说：“大王先前已有功劳，如今又告捷，声威太重。应当称病在家，不参与时事。”高长恭赞同他的意见，却未能退隐。等到江淮地区发生战事，高长恭担心再次被任命为将领，叹息说：“我去年脸肿，如今为什么不复发！”从此生病也不治疗。北齐君主派人用毒酒将他赐死。

六月，郢州刺史李综攻克滠口城。乙巳日，任忠攻克合州外城。庚戌日，淮阳、沭阳二郡的北齐守军弃城逃走。

壬子日，北周皇孙宇文衍出生。北齐君主游览南苑，陪同的官员中有六十人被赐死。任命高阿那肱为司徒。

癸丑日，程文季攻打北齐泾州，将其攻克。乙卯日，宣毅司马湛陀攻克新蔡城。

癸亥日，黄法氍攻克合州。吴明彻进军攻打仁州，甲子日，将其攻克。

秋季，七月戊辰日，北齐派遣尚书左丞陆骞率领两万士兵救援齐昌，从巴、蕲出兵，遭遇西阳太守汝南人周炅。周炅留下老弱士兵，设置疑兵抵挡，亲自率领精锐部队，从小路绕到敌军后方截击，大败北齐军。己巳日，征北大将军吴明彻的军队抵达峡口，攻克北岸城池；南岸守军弃城逃走。周炅攻克巴州。淮北、绛城以及谷阳的官吏百姓，都杀死当地的守军首领，献城投降。

北齐巴陵王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守卫寿阳外城，吴明彻认为王琳刚到寿阳，人心尚未稳固，丙戌日，趁夜发动进攻，外城溃败，北齐军队退守相国城和金城。

八月，乙未日，山阳城投降。壬寅日，盱眙城投降。壬子日，戎昭将军徐敬辩攻克海安城。青州东海城投降。戊午日，平固侯敬泰等人攻克晋州。九月，甲子日，阳平城投降。壬申日，高阳太守沈善庆攻克马头城。甲戌日，齐安城投降。丙子日，左卫将军樊毅攻克广陵楚子城。

壬午日，北周太子宇文赟迎娶杨氏为妃。杨妃是大将军随公杨坚的女儿。

太子喜好亲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对北周武帝说：“皇太子是天下人所敬仰的对象，但还没有听到他的美德声誉。臣愧任东宫官员，实在承担着辅佐的责任。况且太子年纪尚轻，志向和事业尚未成就，请求陛下精选正直之人，作为他的师友，调教护持他的品德，希望他能日益精进。如果不这样做，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北周武帝神情严肃地说：“你家世代正直，为所侍奉的君主竭尽忠诚。听你这番话，有你家风的传承。”宇文孝伯叩拜道谢说：“说出建议并不难，难的是接受建议。”武帝说：“正直之人难道还有超过你的吗！”于是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尉迟运是尉迟迥弟弟的儿子。

北周武帝曾经问万年县丞南阳人乐运：“你认为太子是怎样的人？”乐运回答：“是中等才能的人。”武帝回头对齐公宇文宪说：“百官都奉承我，都说太子聪明睿智。只有乐运的话忠诚正直。”于是又问乐运中等才能之人的表现。乐运回答：“就像齐桓公那样：有管仲辅佐就能称霸天下，有竖貂辅佐就会朝政混乱，既可以与他一起做善事，也可以与他一起做恶事。”武帝说：“我明白了。”于是精心挑选东宫官员辅佐太子，并提拔乐运为京兆丞。太子听说后，心中十分不悦。

北齐国子祭酒张雕，以讲授经书的身份担任北齐君主的侍读，君主非常器重他。张雕与受宠的胡人何洪珍相互勾结，穆提婆、韩长鸾等人厌恶他。何洪珍举荐张雕为侍中，加授开府仪同三司，负责度支事务，深受君主的信任和委托，君主常常称呼他为“博士”。张雕自认为出身低微，却能位居大臣之列，想要立功报答君主的恩德，议论朝政时褒贬分明，无所回避，节省宫廷中不必要的开支，约束身边骄横放纵的大臣，多次讥讽指责受宠的权贵，在宫中为君主出谋划策，君主也深深倚仗他。张雕于是以澄清天下为己任，意气风发，权贵们都对他侧目而视，阴谋陷害他。

尚书左丞封孝琰，是封隆之弟弟的儿子，与侍中崔季舒，都受到祖珽的厚待。封孝琰曾经对祖珽说：“您是士大夫出身的宰相，与其他人不同。”君主身边的亲信听到后，非常痛恨他。

恰逢北齐君主将要前往晋阳，崔季舒与张雕商议，认为：“寿阳被围困，大军出兵抵御，信使往来都需禀报君主调度；且沿途小人可能相互惊扰，误以为皇驾前往并州是为躲避南寇。若不劝谏，恐怕人心会动荡。”于是与随从御驾的文官联名进谏。当时权贵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人意见不一，崔季舒与他们争执不下。韩长鸾突然对君主说：“这些汉官联名署名，声称劝谏陛下不去并州，实则未必不是谋反，应当诛杀。”辛丑日，北齐君主召集所有署名者到含章殿，将崔季舒、张雕、封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斩杀于殿庭，他们的家属全被流放到北方边境，妇女没入宫中为奴，幼男处以宫刑，家产全部没收。癸卯日，北齐君主终究前往晋阳。

吴明彻攻打寿阳，修筑堤坝拦截肥水灌城，城中士兵大多患上水肿腹泻之病，死者达十分之六七。北齐行台右仆射琅邪人皮景和等人救援寿阳，因尉破胡刚战败，怯懦不敢前进，屯兵淮口，君主屡次下诏催促。皮景和才渡过淮河，率领数十万大军，在距离寿阳三十里处停军不进。陈朝诸将都很畏惧，说：“坚固城池未攻克，强敌援军逼近，该怎么办？”吴明彻说：“兵贵神速，而他们扎营不进，自挫锋芒，显然不敢作战。”乙巳日，吴明彻亲自披甲上阵，指挥军队四面猛攻，一鼓作气攻克寿阳，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潜及扶风王可朱浑道裕、尚书左丞李騊駼，押送到建康。皮景和向北逃窜，陈军缴获他所有的骆驼、马匹和军用物资。

王琳体态文雅，喜怒不形于色；记忆力强且心思敏捷，军府中上千名僚属，他都能叫出姓名；刑罚不滥施，轻财爱士，深得将士之心；即便失地后流寓邺城，北齐人仍敬重他的忠义。被擒后，他过去的部下很多在吴明彻军中，见到他都抽泣不止，不敢仰视，争相为他求情并赠送财物。吴明彻担心他作乱，便派人在寿阳以东二十里处追上并斩杀他，哭声响彻如雷。有一位老人带着酒肉前来祭奠，痛哭尽哀后，收集他的血迹离去。无论农夫老者，相识与否，听闻此事无不流泪。

北齐穆提婆、韩长鸾听闻寿阳陷落，仍握槊玩乐不停，说：“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让他们拿回去好了。”北齐君主得知后颇为担忧，穆提婆等人说：“即便国家丧失黄河以南之地，仍能做一个龟兹国。人生如寄，不如及时行乐，何必忧愁！”君主身边的宠臣纷纷附和，君主当即大喜，于是开怀畅饮、击鼓作乐，还下令在黎阳临近黄河处修筑城池戍守。

丁未日，北齐派遣一万人马抵达颍口，樊毅将其击退。辛亥日，北齐又派兵救援苍陵，再次被击败。北齐君主因皮景和全军而还，对他加以赏赐，任命他为尚书令。

丙辰日，陈朝下诏恢复寿阳为豫州，黄城为司州。任命吴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派遣谒者萧淳风前往寿阳举行册命仪式，在城南设置祭坛，二十万士兵排列旗帜、戈甲，仪式盛大。吴明彻登坛拜受任命，礼毕后退下，将士们都为他感到荣耀。陈宣帝设宴，举杯对徐陵说：“赏赐你善于识人的眼光。”徐陵离席致谢：“决策出自陛下圣明，并非臣的功劳。”任命黄法氍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

戊午日，湛陀攻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戌日，淮阴城投降。庚辰日，威虏将军刘桃枝攻克朐山城。辛巳日，樊毅攻克济阴城。己丑日，鲁广达攻打济南徐州，将其攻克；任命鲁广达为北徐州刺史，镇守该地。

北齐北徐州百姓纷纷起兵响应陈朝，逼近州城。祖珽下令不关闭城门，禁止行人在街道上走动，城中一片寂静。反叛者不知缘故，怀疑城中人已逃走、城池空虚，未加防备。祖珽突然下令击鼓呐喊，震天动地，反叛者都惊慌逃窜。不久反叛者又集结布阵攻城，祖珽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领兵抵御，自己骑马亲临阵前左右射箭。反叛者先前听闻祖珽失明，以为他必不能出战，忽见他现身，大为震惊。穆提婆想让城池陷落，所以不派遣援兵，祖珽边战边守，十余日后，反叛者最终溃散逃走。

陈朝下诏将王琳的首级悬挂在建康市集示众。王琳昔日的属吏、梁朝骠骑仓曹参军朱瑒写信给徐陵，请求归还王琳的首级，信中说：“晋朝将亡时，徐广身为晋室遗老坚守忠义；魏国覆灭后，马孚自称魏室忠臣。梁朝故建宁公王琳，在乱世之中担任方伯之职，即便上天厌弃梁德，他仍想匡扶社稷、延续梁祚，虽怀申包胥复国之志，最终却遭苌弘被杀之祸，致使身死九泉，首级被传至千里之外。恳请陛下恩威博厚，下诏赦免，如赦免为王经痛哭之人、允许田横部下安葬其主一般，不让寿春城下只留下传递捷报的人，沧洲岛上独有悲悼田横的宾客。”徐陵为他向宣帝启奏。十二月，壬辰朔日，宣帝下令将王琳与熊昙朗等人的首级一同归还其亲属。朱瑒将王琳安葬在八公山旁，前来送葬的故旧部下有数千人。朱瑒随后从小路逃往北齐，商议另行迎葬王琳，不久有寿阳人茅智胜等五人，秘密将王琳的灵柩送往邺城。北齐追赠王琳为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谥号忠武王，赐给辒辌车安葬他。

癸巳日，北周武帝召集群臣及僧人、道士，亲自登上高座，辩论三教的先后顺序，判定儒教为先，道教次之，佛教最后。

陈朝下诏征召安州刺史周炅入朝。起初，梁朝定州刺史田龙升献城投降，陈朝下诏让他保留原职。等到周炅入朝，田龙升率领江北六州、七镇反叛，投靠北齐，北齐派遣历阳王高景安领兵接应。陈朝下诏任命周炅为江北道大都督，统领各路军队讨伐田龙升，将其斩杀。高景安退走，陈朝尽数收复江北之地。

到了公元574年春季，正月，壬戌朔日，北周齐公宇文宪等七人晋爵为王。

己巳日，北周君主祭祀太庙；乙亥日，举行亲耕藉田仪式。

丁酉日，北周纪国公宇文贤等六人晋爵为王。

辛亥日，陈宣帝举行亲耕藉田仪式。

北齐朔州行台南安王高思好，本是高氏养子，骁勇善战，深得边镇军民之心。北齐君主派遣宠臣斫骨光弁前往朔州，斫骨光弁对高思好无礼，高思好大怒，于是反叛，宣称“要入京清除君主身边的恶人”。率军进军至阳曲，自称大丞相。武卫将军赵海在晋阳，仓促之间来不及上奏，便假传圣旨发兵抵御。北齐君主得知变故，派遣尚书令唐邕等人疾驰前往晋阳。辛丑日，北齐君主亲自领兵随后进发。还未抵达，高思好的军队已战败，高思好投水而死。他麾下的两千士兵被刘桃枝包围，刘桃枝一边杀戮一边招降，士兵们始终不降，最终全部战死。

此前，有人告发高思好谋反，韩长鸾的女儿嫁给了高思好的儿子，于是上奏说：“这人诬告权贵，不杀不足以杜绝后患。”北齐君主便将告发者斩首。高思好被诛杀后，告发者的弟弟跪在宫阙下请求追赠官职，韩长鸾不予通报。

庚申日，北周叱奴太后患病。三月，辛酉日，北周武帝返回长安。癸酉日，太后去世。武帝居住在守丧的倚庐中，早晚只吃一溢米（一溢约为二十两）。群臣上表请求武帝恢复正常饮食，过了数十天才应允。命令太子总揽各项政务。

卫王宇文直向北周君主诬陷齐公宇文宪说：“宇文宪饮酒吃肉，与平日无异，毫无丧母之痛。”武帝说：“我与齐王并非一母所生，都不是嫡子，只因我的缘故，他才与我一同穿丧服、梳丧髻。你应当为此感到羞愧，怎能苛责他人！你是太后的亲儿子，深受慈爱，只需自我勉励，不必议论别人。”

起初，北齐世祖为胡皇后制作珍珠裙裤，耗费的财物不可计数，后来被大火焚毁。至此，北齐君主又为穆皇后重新制作，派遣西域商人携带三万匹锦彩，与吊唁使者一同前往北周购买珍珠。北周人不肯出售，北齐君主最终自行制作。等到穆皇后失宠，她的侍婢冯小怜深得宠爱，被封为淑妃；与北齐君主同席而坐，同马而出，发誓同生共死。

五月，庚申日，北周将文宣皇后与太祖合葬于永固陵，北周武帝赤足步行至陵墓所在地。辛酉日，下诏说：“三年之丧，天子也需遵守。但军国务重，必须亲自处理朝政。穿丧服、居倚庐的礼仪，一概遵循旧制，以表达无尽的哀思。百官应依照遗令，安葬后便除去丧服。”公卿大臣坚决请求武帝依照权宜之制缩短丧期，武帝不许，最终坚持服满三年之丧。五服之内的亲属，也下令依照礼仪守丧。

北齐人担心陈朝军队渡过淮河，便派遣皮景和屯兵西兖州防备。丙子日，北周禁止佛教、道教，经书、佛像全部焚毁，废除僧尼、道士身份，令他们全部还俗。同时禁止各种不合礼制的祭祀，凡不在祭祀典籍记载中的祭祀活动一律取消。

六月壬子日，北周重新铸造五行大布钱，一枚可兑换十枚布泉钱，与布泉钱同时流通。

戊午日，北周设立通道观，以统一圣贤的教化。

秋季，七月，庚申日，北周君主前往云阳，任命右宫正尉迟运兼任司武，与薛公长孙览辅佐太子镇守长安。

起初，北周君主夺取卫王宇文直的府邸作为东宫，让宇文直自行选择居所。宇文直遍观各处府署，都不满意，最终选中废弃的陟屺寺，想要居住。齐公宇文宪对他说：“弟弟你子孙众多，这座寺庙恐怕过于狭小？”宇文直说：“我自己尚且难以容身，何况子孙！”宇文直曾跟随武帝打猎时扰乱行列，武帝在众人面前鞭打他。宇文直心怀怨恨，趁武帝外出，发动叛乱。乙酉日，率领同党袭击肃章门。长孙览恐惧，逃到武帝所在之处。尉迟运恰巧在门内，宇文直的士兵突然抵达，他亲手关闭宫门。宇文直的同党与尉迟运争夺宫门，砍伤他的手指，宫门才得以关闭。宇文直久攻不入，纵火焚烧宫门。尉迟运担心火灭后宇文直的同党得以进入，便取来宫中的木材和床榻增添火势，浇灌油脂，火势更加猛烈。许久之后，宇文直仍无法进入，只好退去。尉迟运率领留守士兵，趁他退走时发起攻击，宇文直大败，率领一百多名骑兵逃往荆州。戊子日，北周武帝返回长安。八月，辛卯日，擒获宇文直，将他废为庶人，囚禁在别宫，不久后将他处死。任命尉迟运为大将军，赏赐极为丰厚。

十二月，戊戌日，陈朝任命吏部尚书王瑒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孔奂为吏部尚书。王瑒是王冲的儿子。

当时陈朝刚收复淮、泗地区，征战、归降的人员众多，功劳赏赐之事繁杂。孔奂识别人才精准敏锐，不接受请托，处理事务毫无拖延，众人都心悦诚服。湘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屡次暗示有关部门，请求担任三公之职。孔奂说：“三公之位，本应根据德行推举，未必非皇室宗亲不可。”于是将此事禀报宣帝，宣帝说：“始兴王怎么突然奢望三公之位！况且我的儿子要担任三公，也得排在鄱阳王之后。”孔奂说：“臣的看法，与陛下旨意一致。”

北齐定州刺史南阳王高绰，生性残暴，曾外出时见到妇人抱着婴儿，便抢夺婴儿喂狗。妇人号啕大哭，高绰大怒，用婴儿的血涂抹妇人，放狗扑食她。他常说：“我在学文宣伯（高洋）的为人。”北齐君主听闻后，将他锁押到行宫，抵达后却又赦免了他。问他：“在州中什么事最快乐？”高绰回答：“将许多蝎子放入容器中，再放进猴子，观看它们争斗，极为快乐。”君主当即下令连夜寻找一斗蝎子，到天亮时找到两三升，放入浴盆中，让人赤裸躺在盆里，那人痛苦号叫、辗转反侧。君主与高绰亲临观看，开怀大笑不止。还责备高绰说：“如此快乐的事，为何不早点派人骑驿马奏报！”高绰因此受到宠爱，被任命为大将军，日夜与君主一同嬉戏。韩长鸾忌恨他，这一年，将他外放为齐州刺史。即将出发时，韩长鸾派人诬告他谋反，上奏说：“这触犯国法，不可赦免！”君主不忍心公开诛杀他，便让宠信的胡人何猥萨与他徒手搏斗，将他扼死。